“我为什么不答应?”他回答地很理所当然,让容卿当即梗在那处,喉咙里像是塞着东西,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父皇想要试探我的野心,配了我一个不起眼的王妃,能让他稍微安心一些,我为什么不答应?”李绩又重复一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容卿脱口而出:“难不成四哥真要娶她?”
迫切的声音将内心显露无遗,她问出口后神色便僵在脸上,然后有些懊恼地偏过头去。
李绩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只是吃醋。
“你在想些什么?”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前踏了一步,“父皇只是口头上赐婚,等到婚期定下来,沈和光也已经动手,那时候我跟你早已离开了京城,你担心的事,都不足为虑。”
他伸出手,随手挑起她散落在颈肩的长丝:“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心不在焉的?”
大殿内闷热的气息让人呼吸不畅,容卿转过头去,没有答话,顺滑的发丝从指尖溜走,李绩看着干净的手掌中,心中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容卿走到李崇演身旁,屈身蹲了下去,她转过李崇演的头,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一边絮絮说话:“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以我如今的身份,将来四哥事成,荣登大宝,我好像没什么资格站在你身侧,尤其是,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你父亲的女人,到那时候,四哥真的能力排众议,像承诺的那样娶我为妻吗?”
她说的是“娶我为妻”,不是“纳我为妃”,两字之差,却是
天差地别,说到此处,她抬头看了看李绩。
很多美好的幻想都像空中楼阁,每向前踏一步都有重重阻碍,四哥不是个光靠感情活着的人,现在答应好了的事情,再到权衡利弊的选择面前,或许就会变了个模样。
“不在他身上,”李绩看着她的动作,淡淡说了一句,然后走到她旁边,也跟着蹲下去,伸手握住她摸索的手,眼里满是热烈的看着她,眼中野心一览无余,“要是连这点权利都没有,我夺来那个位置干什么?”
“这点权利?对于四哥来说,坐拥女人是权利……那将来,你会拥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权利吗?”
李绩莞尔一笑,笑眼中的颜色却有些冷:“不然呢?”
“如果我不想呢?”容卿忽然沉声说道,如此直白地质问,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很少有人会把这种事掰开了揉碎了放到桌面上,但她觉得应该和四哥说清楚,哪怕是表露一点点她自己的内心。
李绩顿了顿,覆在她手上的手收了回来,眼底笑意彻底消逝。
“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空寂的大殿中,他的声音犹如平湖落石一样,溅起水花后,再泛起丝丝涟漪,而容卿的心也像水纹一样,裂开,再愈合,周而复始。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慢慢弯起:“说的是。”
好像一声叹息,也好像是无奈的自嘲。
“殿下还是先离开吧,一会儿万一有人过来就不好了。”容卿站起身,微敛的神色透着淡淡的疏离。
李绩原以为她听到那句话后会耍脾气或是撒娇,结果看到的却是忽然冷静得不像平时的她,不知为何,心里更加不快。
“你打算怎么办?”他皱着眉问了一句。
容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地问了他别的事:“我还想最后问一下四哥,传国玉玺……找到了吗?”
“没有。”
容卿指了指李崇演:“四哥帮我把他弄到床上去吧。”
李绩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越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两人合力把李崇演搬到床上后,容卿忽然背对着他脱下了外裳,露出了精致的蝴蝶骨,李绩眉头一跳,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这是干什么?”
“
做戏要做全套,不然明日陛下醒来,我该怎么解释?”容卿褪了一半的衣裳,衣领落在手臂间,微微偏过头看了李绩一眼,“四哥怎么还不走。”
李绩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惹他生气,还是真的想要遮掩做戏,只知道自己一看到这样的她,心头便燃起燎人的火,又痛又痒。
他忽然走过来,把容卿的衣服重新穿了上去,拉着她向后殿走去,拉扯的动作并不温柔。
他变脸太快,容卿尚且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绩抵在墙上,他的动作有些许粗暴,却不忘用手垫住她后脑以防碰疼,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脖颈向后,撩开了她大半的衣衫:“你以为只要脱个衣服就能骗过父皇吗?是初经人事还是处子之身,你以为他看不出来?”
容卿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火,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他,李绩却忽然俯下身来,张口在她肩膀上轻咬一下,手掌已经滑到了她的背尾,容卿脑中轰地一下,意识到他是在干什么之后,僵硬地一动不动。
“你若想做全套,我可以帮你,现在再想想,还要继续吗?”
他贴在她耳侧,充满诱惑的嗓音撩拨地人心痒难耐,然而那语气中的冰冷又让人无限推拒,他一边问,一边也没停下索求,好像就是在试探她的底线一样。
被抚摸触碰过的肌肤惊起一阵阵战栗,容卿下意识吸气,伸手捂住了嘴。
李绩忽然停下动作,见她紧紧绷着的身子,嘴边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抬起身子看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以后别拿这种事威胁我,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双眸冷彻,不见旖旎,仿佛刚才撩拨她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李绩松开她,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你走吧,回灵秀宫,这里交给我。”
容卿闭了闭眼,脑中回荡的全都是他的声音,一根刺一根刺似的扎到她的心上,原还当她做妹妹时,尚且留有几分情面,宠溺也好,放任也好,保护也好……如今当她做他的女人了,她却好像忽然就沦为了一件玩物,高兴时拿来哄哄,不高兴时就可轻易作贱。
再睁开眼,容卿快速地穿好衣服,旁若无人地径直向前走,一刻也不愿再停留,谁知道身
后又飘来了声音。
“沈和光的人在平凉失去了消息,我暂时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动作,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跟着小秋就好,她会保护你。”
容卿顿了顿脚步,听他说完后,一句话也没回,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她匆匆赶回到灵秀宫,模样有些狼狈,青黛没跟她去寿宴,听说县主去了陛下那边,此时正在宫里焦心地等待着,看到县主回来,本还有些高兴,发现她神色不对后,担忧又重新浮现。
“县主,你怎么了?”
容卿红着眼睛,忽然一把抱住了青黛,她将头埋在青黛怀里,破声抽泣一下,然后委屈便聚集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她终于不再压抑,放声大哭,青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慢慢拍着她的背,企图给予她一丝安慰和温暖。
容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心情平复下来之时,已经四更天了,她握着青黛的手,神色忽而变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