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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皇后二十三课。
缘佛寺的门外传来的声音, 被猎猎秋风搅和地并不十分真切,可石佛后面的容卿还是听清楚了那些话。
她听到他们说,四哥拿走了传国玉玺, 此时或许已经离开了京城。
容卿扒着石佛的一角,骨节泛白的手指上还带着残存的血迹, 手背上弹出几根青筋,像是在宣泄着心中忽然涌入的背上与愤怒。混沌的思绪在某一刻忽然就变得清晰了,她想起昏迷前,她窝在四哥怀里说的那句话。
她说, 你放过我吧, 我们两不相欠。
她那时说得那么冰冷绝情, 像一颗坚硬的石头。
现在才知道, 原来这句话,竟然是她安慰麻痹自己的, 原来这句话,竟然是她胁迫威逼四哥的,原来这句话, 她虽然说出口了, 但其实是假的, 不是她真心如此的。
她其实想说的是, 四哥啊, 我想和你在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想你不要丢下我,想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想你无论什么时候,在权衡其他所有一切同她谁更重要之时,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她,走向她,拥住她,再也不放开她。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心啊……
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发现四哥抛下她走了。
容卿抱着手臂,慢慢转过身背对着石佛,贴着冰凉的石壁,她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埋头瑟缩,从屋顶上灌下的冷风在头顶上回旋不去,她抱自己抱得那么紧,结果还是找不到任何温度,像一具了无生气的行尸走肉一般。
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浸湿衣服,她不敢出声,只能强忍着压抑呼吸,心口泛起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所有悲伤绝望都涌入汇聚到一起,小小的孤独的一团身影,在静静颤抖着。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身边的人永远都在离开。
而她每一次不舍的恳求,换来的都是更加冰冷的回绝,像娘亲再也没有温度的体温,像皇姑母惨烈悬挂的尸身,像青黛临死之前,用尽全身力气冲她喊的那声“活下去”,然后到四哥这里,她连一句告别的话也听不到。
她总是渴求着被人宠爱,期冀着自己不要是被抛下的那个,最后却永远都是只剩她一个人。
一个人啊……
如果
最后只剩一个人的话,其实活不活着都没有意思,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容卿也不想辜负了那样的付出和期待。
她攥了攥手心,方才三哥在她手掌里写字的地方,还泛着微微的痒,那人用一身温柔为她遮挡风雨,让她还有时间在这里安静地哭泣。
李缜似乎被人带走了,沈和光并没有直接杀了他,容卿在暗处听着,稍稍放下心来,等声音都消失了,却还是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她脖子都发僵了,容卿才小心地动了动身子。恶劣的处境让她没办法一直哭泣,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将脸上蹭出一道红痕来,转过身将手撑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想要看看外面的动静,本以为会看到空荡的佛堂大门四敞。
容卿一下僵住了身子,她身前站着一个人,似笑非笑的脸色,就好像暗中窥伺猎物的野兽,静等猎物自投罗网的那一刻一样。
沈和光看着抬起头露出惊恐双眼的容卿,慢慢牵了牵嘴角:“果然,这里还有一个人……”
——
景仁二十二年八月初四,沈和光带人攻陷了皇城,一把火将太极宫付之一炬,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肯罢休,所有在闯宫争端中丧命的人,都随着那一场大火一同化为灰烬,灰烬滋养来年新泥,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再次开出最美的花朵。
但容卿却看不到了。
她被沈和光抓到之后,因为体内余毒未清,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识,期间偶有几次醒过来,只记得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后又浑浑噩噩地睡去,待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人已不在安阳。
寂静偏僻的暖阁里,昏暗的烛光隐隐灭灭,空气中浮动着一丝闷热。容卿斜靠在床边的迎枕上,低垂着眉,一口一口小啜着对面的宫婢递过来的汤药,屋里没有旁人,只余吸吮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着。
宫婢名唤烟洛,是沈和光派来服侍并监视她的人。
烟洛喂完药,从怀里掏出手帕,她凑身挨过来,仔细擦了擦容卿的嘴角,然后又恭敬地收起药碗,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前脚刚踏进来,一触及烟洛沉寂的双眼
,后脚便顿了顿,而后低下头,恭谨地碎步走了进来。
“什么事?”
“陛下听说县主已经清醒过来了,让县主过去一趟。”
烟洛转身看了看容卿,她还没全然恢复,脸色仍有些苍白。
后又转过头去:“现在?”
“是。”宫人浅浅地应了一声。
容卿眨了眨双眼,掀开锦被坐正身子:“带我过去吧。”
女子口中的陛下,就是已经自立为王的沈和光。
这几日容卿虽然清醒的时候不多,但也大致了解了现在的状况。沈和光闯宫造反成功过后,一把火湮灭了自己的累累罪行,随后便将所有业障都推到了中书令徐亥身上,诛杀先皇李崇演、策动军巡营和玉麟军造反、烧了太极宫的人都成为了徐亥,而他成为了带着仅剩的两军忠良救驾的臣子,只是最终没能赶上,致使先皇造奸人所害。
如此漏洞百出的拙劣借口,其实是没人会真的相信的,可是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那些埋藏在史书下的真相,未必是人们看到的样子,这一点,安阳城内的每一个名门贵胄都心知肚明。
两日之后,云城的大军赶至安阳,原本意志就没有多坚定的臣子们看着一柄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生死面前,大是大非皆是过眼云烟,大多数人终究还是妥协了。
于是第一个人跪地高呼要拥立沈和光为皇帝,然后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至于那些不愿承认的,皆被沈和光打成徐亥的党羽,同徐亥一起被砍了头,挂在了安阳的城楼上。
那是给安阳的数万百姓看的,沈和光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出自异族,起于行伍,嗜血杀伐见得多了,再惨烈再血腥的场面他也视之平常,所以不介意身上再背多少业障。
战战兢兢的安阳城人害怕沈和光一怒之下真的屠城,只得敢怒不敢言,家家关上门户不再理会上头的事儿。
像卓家满门忠烈却被无辜冤死一样,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而喧嚣的人,在被诛杀殆尽之后,也终将变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