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她闪躲的举动道歉。
萧文石转过身去,低头看了看捧上来的荷包,多少明白她为什么会认错人,可在宫中行走的女子,又非宫妃,还戴着面具,她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萧文石伸手接过荷包,放入怀里:“多谢。”
沈采萱听闻他声音不像在意的样子,高兴地扬起头,却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脑后的系带一下松了,面具猝不及防地落到地上。
正午的太阳爬上墙头,日光将一方昏暗天地照得明亮,萧文石覆在胸前的手还未落下,一时也忘记了该怎么落下般,他于光影交接的阴影处,见到一颗蒙尘的珠子拂去尘埃,他呆愣在那,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沈采萱知道自己闯了祸,惊慌地捡起面具戴上,不敢再在此逗留,她屈了屈身当做告辞,急忙示意身后的宫人随她离开,直到人都走出夹城了,萧文石还如石雕般立在那处纹丝不动。
良久之后,他才掏出怀中荷包,目光渐渐幽深。
“是她啊……”
沈采萱一路逃回玉照宫,紧绷的脸才微微松展,仍不免剧烈的心跳,认错人本就让她觉得有些窘迫了,没想到还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她的脸。
要是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最受威胁的便是卿姐姐,一想到这里她便后悔,萧文风身为金翎卫指挥使,从来都是一身黑甲,怎么会穿着文臣的衣服呢?她应该多加小心才是,今日却犯了蠢。
“刚才那个人,你们有人认得吗?”她忧心不已,转头去问身后的宫人。
宫人们互相看看,纷纷摇头,其中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却是转着眼睛想了想,答道:“看那大人的样子,应是才下朝出宫,是有资格来参加朝会的大臣,加上脸上那道疤……若奴婢没猜错,他应该是当朝户部尚书靳阳伯萧文石。”
“萧文石,莫非……”沈
采萱声音有些颤抖,“是萧指挥使的亲哥哥吗?”
“是。”
沈采萱听了之后,有一瞬的愣怔,回过神来后却是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气死我了,早知是他,我就不道歉了!”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她怎么便从惊慌变成了气愤,而且听她说得话,似乎跟萧尚书还颇有渊源。
“只是脸上有道疤而已,应该被捅成个筛子才对,那么坏的人——”
“是谁把你气成这样?”
沈采萱正无所顾忌地骂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她吓得一顿,急忙转身行礼,容卿正在她身后浅浅笑着。
“今天不让你背书了,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容卿走进来,身后跟着的玉竹和烟洛都像早有吩咐似的,径直走向殿里,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沈采萱笑容僵在脸上,讪笑两声:“不是,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你在骂谁呢?”容卿坐过去,拿起玉壶要倒水,沈采萱急忙凑过去,抢过她手里的玉壶,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水,双手端到她眼前。
“没骂谁,跟小萍她们说着玩的。”
容卿看她低头的样子,什么也没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下后再开口说得就是别的事了:“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们要出宫。”
“出宫?”沈采萱皱了皱眉头,如临大敌似的看着她,以为自己不小心在外人面前露脸的事被她知道了,声音马上变得可怜兮兮,“是要赶我走吗?”
她晃了晃手,抓着身前的衣带,手指头摆弄着,小声道:“我知道今天是我莽撞了,卿姐姐要赶我走我没有怨言,那个萧文石不知认不认识我,为了不给卿姐姐添麻烦,我还是尽快出宫的好,最好,也不要留在京城了……”
容卿这才听出她说什么,眉头一皱,抬眼看她:“你见过萧文石了?”
“卿姐姐不是知道了吗?”
看到容卿没说话,沈采萱知道自己理解错了,垂头跟她一五一十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方才的遭遇。
容卿听到之后,沉下脸去,却没有训斥她,不一会儿,烟洛从里面走出来,手上提了一个包裹:“娘娘,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去燕还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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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皇后六十课!
孟章门前, 玉麟军接到命令后撤去重兵,只留常规侍卫在门前值守。
两列身披黑甲的金翎卫站在门前,为首的两个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一众人分列马车两侧,马车帘子半掀, 里面空无一人。
不多时,孟章门内便出现几道身影,来人身份尊贵,且有令牌, 自然无人敢拦, 马车前的人察觉到那边的动静, 抬头往那边看了看。
“来了!”旁边的人说了一句, 孙乾听后面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他便挺直胸膛, 手扶上腰间佩刀,提步迎上前去,到那人身前, 利落地半膝跪地抱拳行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陛下派属下护送娘娘, 一路上娘娘若有什么吩咐, 尽可以跟属下提!”
他行礼问安嗓门也依旧洪亮, 一点谄媚的意思都没有, 由里到外的坦坦荡荡,一览无余。
容卿戴着帷帽,透过朦胧白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才反应过来:“你是之前在衡元殿拦本宫的那个。”
她笑容里有几分玩味,却并不是在问他,孙乾顿时将头压得更低了,玉竹一看他理亏的样子,不禁得意洋洋起来,在侧小声嘀咕着:“不是神气着呢吗?连皇后娘娘都敢拦呢——”
孙乾听后气得呼吸一滞,立马直起身子:“属下也只是听命行事,在衡元殿前拦住娘娘一样,现在护送娘娘也一样,属下绝无对娘娘不敬之心,还望娘娘海涵属下冒犯之举。”
“本宫也没说你做错了。”
孙乾怔了怔,下意识抬头。
“皇家禁卫,对权贵不需要太多敬畏,只要绝对忠诚就够了,”容卿的声音不大,只够他们听见,孙乾神色依旧有些茫然,心里在细细掂量这句话,随后就听容卿话锋一转,“但唯有效忠于谁这点,是不可混淆的。”
孙乾一震,慢慢睁大了眼睛,他已听懂皇后的意思。
容卿笑笑:“你叫什么?在金翎卫中任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