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文的声音,“秀月!你怎么还不起来,都什么时辰了!”
秀月心想,她果然尽职,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起来去跟着皇上。
她闭上眼睛,可门外的卢文越敲越躁。
“秀月!你在不在?!”
秀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怎么,怎么回事?
她愣愣的坐在床上,看屋子里的陈设,一件一件是这样的真实。
她起来穿鞋袜,拉开门。
卢文抱着脚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为那事消沉了啊?早跟你说过了不要放心上,人家早晚要娶妻的你还偏不信,行了,该你当差去了,我睡会儿。”
这番话,秀月是记得的。
这一日,是沈复大婚的前一日,她在王府里浑浑噩噩,不知所谓,还在床上躺过了头。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她跟卢文换班的时辰。
秀月压制住心底的激动,道:“我没事。”
她也记得,这一日,主子也十分贴心的对她说:你休息一日好好调整心情,今日我不出王府的门,不碍事。
果然,傅景翊又说了这句话。
秀月没有推辞。
上辈子的今天,她在府里呆坐了一整天,不过现在她有更想做的事情。
她记得,当年崔宽官任兵部库部主事,住在金陵城的城东,有个小宅子。
刚出王府的门,迎面遇到沈复。
记忆中的沈复停留在八个月前,赖在崔府里不走的样子,他浑身透着憔悴落魄。
而眼前的沈复,光鲜亮丽,似乎是特地整装而来。
他看到秀月的一眼,神色微微顿住,双眸里的光芒隐隐颤动。
秀月想了想,坦然站在了他面前。
他细细看她的眼睛,似乎是找什么东西。
秀月先开了口,“恭喜啊,明日要做新郎了。”
上辈子,她大概是在明天,在他出门迎新娘之前问了他,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现在重来一回她不会再问了。
沈复身子明显的一僵。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还是垂在了身侧。
声音微哑,“你这是要去哪儿,是要找我吗。”
秀月看着他,摇了摇头。
只是她分明记得,今天的沈复应该在忙他的婚事,不应该来找她的。
她曾经跟崔宽说,下辈子,她希望可以跟沈复门当户对,就不必走到后来这种地步。
可是现在,她只念着答应了崔宽不能死,要陪他终老,她总该履行她的承诺。
“沈复,”她平静的念出他的名字,“和姜岚好好过吧,我会尽快把自己嫁出去,不必挂心了。”
沈复的眼里忽而泛起血丝。
他隐忍着情绪,说:“你不想问问我,不是喜欢你吗,为什么要娶别人。”
秀月一怔。
呼吸短暂的滞了一下,然后她微笑着说:“因为你我身份有别啊,沈复,我没有任何要问的了。”
没有任何要问,没有任何要说。
沈复眼里暗涌的湖泊逐渐平静,黯成一潭死水。
他看起来很好,可又好像脆弱得要命,仿佛再轻易地碰一下,他就会碎成一地瓷渣。
秀月绕过了他。
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再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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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而易举的就打听到了崔宽的住处。
比较奇怪的是,他本该是丧妻两年,可这一次却听说他从未娶妻。
直接上门显得太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