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外头天色透亮,清辞轻轻的坐起身,一条腿跃跃欲试的跨过他。
安静躺着的男子拽住了她,猛地把她拉回床上,自己则欺身压住了她。
“我,我该回……”
话未完,他薄唇压了下来,把她堵得严严实实。
他的嘴干完了坏事,迷蒙抬起头来,委屈无辜得看着她。
“你要走也不说一声,吓得我以为做了噩梦。”
清辞眼眸轻敛,“哦,现在清醒了,我能走了?”
秦承泽更委屈了,“你好久没有抱我了,抱抱我。”
清辞推开他,抬袖拭了拭嘴,坐起身穿鞋袜。
“阿辞……”
他黏了上来,从后抱住了她,下巴枕在她纤瘦的肩上,“再陪我一会儿。”
清辞用力掰开他缠上腰的双手,“一会儿府里下人们都该起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你房里呆了整夜。”
“没事的,就让他们知道。”秦承泽不依不饶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辞一愣。
他竟然不想瞒下去了?
可他一边没有娶她的决心,一边又想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底怎么了?
秦承泽的手再次被她甩开,他张了张嘴,这回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呆呆坐在床上,看她走到了门口。
她打开门后回过头来。
“说真的,我希望太师府就此落败,这样你才有可能娶我。可是阿暨,你想过娶我吗,哪怕这个念头只有片刻。”
她走了。
秦承泽躺倒在床上。
“清辞,你怎么才回来?”
她开门的声音很轻,还是闹醒了小舞。小舞坐起来压低了嗓子急急问她,“去哪儿了你?”
“出去帮公子办事了。”清辞打了个哈欠,钻进被窝,困得要命。
躺在秦承泽身边根本睡不着。
那家伙一直翻来覆去的,大部分时候都在侧首看她。
一双手没闲着,时而玩玩她头发,时而去抚她眉眼,带着薄茧的手缓缓游走向下,从脸颊到脖颈,然后轻描她的锁骨……
等到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就会烦躁的翻个身背对着她,气息平稳了,又转过来看着她。
他内心的纠结她能明白,但她不想去感同身受。
“大晚上的,公子能让你一个女子出去办什么事啊?”
小舞穷追不舍的问。
“不然呢,”清辞很快被倦意笼罩,两只眼皮子耸拉下来,说话也朦朦沉沉,“公子让我陪他睡觉,你能信吗。”
小舞抓过她手臂,拂起衣袖,鲜红的守宫砂就在臂弯处。
她叹了口气,“好好的问你,你说话却没个正经。算了,抓紧时间睡会儿吧,天都快亮了。”
清辞模模糊糊“嗯”了声,很快半个魂踏进了梦里。
第八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因国丧搁置了婚事,前阵子铺好的喜绸红缎都给收了起来,府里近来清净许多。
以至于没人来嚷嚷着喊她起身帮忙。
一觉醒来,天色都有些暗了。
清辞摸了摸咕噜叫出声的肚子,一眼便看到放在她枕边纸包的糕点。
小舞这丫头过于贴心。
她毫不客气的拿过来吃,心里头淌过暖意,就顺便掏了一掂碎银,塞进了小舞的包袱里。
手伸进包袱的时候,她摸到了一封书信,鬼使神差的打开看了看。
这一看,她怔住了。
满满的一页纸,写的是她这几天的作息动向。
清辞于x时去往何处。
清辞于x时从何处归。
包括今日的,纸上写得清清楚楚,在秦公子处整宿,寅时末归。
清辞的手不可控制的拽紧了纸张,小舞明明知道她去了哪里,当时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急切问她。
而这显然是向别人通报她的一举一动。
可小舞到底是谁的眼睛?
屋外传来说话声,清辞赶紧把信塞回去,再把自己那掂碎银摸了出来。
她回到床榻边,做出正在穿靴的姿势,迷蒙得看向走进屋里来的春喜和小舞。
清辞对着小舞莞尔一笑,“糕点是你放在这儿的吧。”
小舞点头,“正午本是想喊你一块儿进食,看你睡得正香,便没忍心叫醒你。”
春喜瞥了清辞一眼,“你就庆幸我和小舞是好人,不屑告你的状,不然就你这样晚上找不见人,白天只会睡觉的,多少个都被赶出去了。”
清辞叠起了被褥,不好意思的笑笑。
“是,多亏了春喜姐姐。”
她掏出一掂碎银塞在春喜手中,“这个犒劳你和小舞。”
春喜双眼一亮,不好意思收,又舍不得不收,犹犹豫豫的看向小舞。
小舞皱眉,“这怎么能收呢,咱们月俸就那么点,攒钱不容易,你自个儿留着。”
“没事儿,公子阔绰赏我的多。我还是个孤女没有家人需要照顾,你们拿着好了。”
清辞目含秋波,“小舞,咱们都一块儿住了两年了,我早就把你当家人了。”
小舞眸色软如春水,“我也把你当做妹妹。”
似乎两年来,清辞头一回这样认真的看她的模样。
早该发现,小舞与府中其他婢女是有所不同的。
无论是肌肤的细腻,还是气韵上的出尘,都可见她生长的环境应当不粗糙。只要换一身华锦绸缎,这就是个千金小姐。
清辞收回目光,“我今晚还要出去,劳烦你们替我瞒着。”
“怎么还要出去?”小舞一脸担忧。
春喜收了钱,自是大手一摆,“放心,绝对替你瞒好。”她挤眉弄眼,“透露一下呗,你整宿的到底干嘛去了?”
清辞摇摇手指,“这个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出了屋门,与以往不同,她绕了几条道,进了秦承泽的院子后,一跃上了屋檐。
她坐在高处瞧着。
小舞一会儿后从屋里出来,径直去了秦承泽的院外,跟守院的一人攀谈了几句后,便往回走。
很奇怪,小舞似乎只关心她是不是来了秦承泽这儿,而非她身上其他的秘密。
与其说冲着她来,不如说这是冲着她和秦承泽两个人来的。
那纸上一字一笔,像是在对她和秦承泽的关系刨根问底。
清辞坐在房顶上吹了会儿冷风,心里头乱绪杂陈。
小舞是两年前进太师府的。
从两年前就关心秦承泽这点破事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霁月楼天字号包房。
清辞不早不晚,在亥时如约而至。问过小二,这间包房确实是一位严姓公子开的。
这么说来,他虽然迟到一会儿,但应当不会爽约。
清辞开窗望了望,确认一旦有埋伏,从窗户离开轻而易举。
房中无异响,没有机关的迹象。
清辞提壶倒茶,搁在唇边又放了下去。不能吃这儿的东西。
她在黑漆圈椅上坐着,坐着坐着就把腿挪上来搁在了茶几上,闭目养神。
纵使上等的包房,隔音还是差了点,隔壁女子破碎愉悦的声音传透木墙,男子低醇的声音哄她清晰入耳。
“别叫,隔壁听得见。”
这声音过于熟悉,清辞醒了醒神,声音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敢在国丧期间找我做这事儿,你还怕人知道啊秦承泽,你真虚伪,你能怕什么呢。”
“不要叫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