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一时又记起来他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燕京城,原指望见自己,谁知道却苦等了一天,这其中的煎熬,又觉得心疼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猛地记起来正事,一下子睡不着了,赶紧起来,将那盒子纸打开来,又让染丝掌灯,她开始对着看起来。

染丝『揉』着眼睛都有些无奈了:“姑娘,你便是要上进,也可以等明日。”

然而顾锦沅却有些等不及,对着那昔日的字画纸张,逐个整理,仔细地看,待到后来染丝困了,她自己还在那里继续整理。

整理了几乎半夜,也是一无所获,当下不免失望了,便只好歪在那里睡去。

谁知道刚一合眼,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首诗,那是之前她外祖母随手写下的。

那一日恰好外面飞着槐花,外祖母做了槐花饭,便写了那么一首诗。

诗的最后一句是“茗娘笑握麻叶望天京”。

本来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当时顾锦沅随口问了句,茗娘是谁。

外祖母听到这话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才缓缓地道:茗娘就是茗娘,她啊,心里有惦记,所以才要望着那天京之地。

顾锦沅当时还很小,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后来也就忘记了,如今在刚刚这些故纸之中翻找,看到了,不免有些感怀,现在她躺下了,合着眼,忍不住开始想了,茗娘是谁?

里面的麻叶,自然指的是陇西,因为只有陇西才有麻叶,才能结出麻籽来,才能做出陇西的地方风味点麻腐来,而天京自然指的是燕京城。

至于茗娘,如果说是自己外祖母,那是最合适不过了,但她知道不是。

自己外祖母并不叫茗娘,也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名字,而且如果她叫茗娘,犯不着这么隐晦地在诗里点出来的。

所以谁是茗娘?

还是说,外祖母只是在诗里编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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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沅这一夜并没睡好,第二日是中秋节,自然是有许多节目,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并没什么兴头,不过还是叮嘱二太太多准备,要挂彩灯,还要做一桌子的菜。

“如今锦沅回来,还被赐婚给太子,这是大好事,今日又是中秋节,是团聚的日子,我们应该好好庆祝。”

大太太胡芷云从旁听着,面『色』消沉得很。

自从那次她被顾锦沅打了一巴掌后,她便意兴阑珊的,她觉得自己被晚辈打了,没什么脸,本来要闹着上吊的,谁知道一道圣旨过来,竟然是赌气都不能赌,只能是勉强忍下。

等到那圣旨终于走了,她再闹死闹活地要上吊,也实在是看着不像那个味儿了,只能是作罢。

但是让她把这件事当做没有也自然是不可能,于是便有些懈怠,做什么都没好气,什么也懒得管了。她这样也是赌了一口气,她在宁国公府经营多年,她这么一来,看看谁日子能好过。

然而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也不是省油的灯,况且人家孙女现在是准太子妃了,也有底气,你既然不想管,那我就收回掌管中馈的权利,又把二太太和三太太拎出来,将府中事分摊给她们两个,各司其职,各取一块。

底下那两个太太,都是闲了多少年的,早盯着这一块肥肉,自然是一拥而上,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还真就把管家的活给接下来了。

胡芷云见此,才意识到不对,但是为时已晚,待要说自己还想管,却是没脸说出,只能憋着这一股子气。

这一日,恰好中秋,一家子都过来老太太这里吃些瓜果打牌说话,二太太三太太因最近得了实权,自然是高兴,把老太太奉承得合不拢嘴。

胡芷云见此,微微眯起眸子,却是问道:“晚间的膳食,是什么菜目?”

二太太笑着上前禀道:“老太太你看,这是菜单,厨房那里正在准备。”

说着,她恭敬地给老太太奉上来,老太太看了一番,满意地点头:“行行行,这个糯糕是我往日最喜欢的,难为你还记得。”

二太太听老太太这么夸,自然是喜欢,这么多年都屈居人下,好不容易也能管管家,她是尽了十二分心的,也得了夸,心里自然是舒坦。

大太太却突然道:“既如此,那就把这糯糕先送过来,给老太太尝尝。”

二太太当即吩咐人就要过去取。

可谁知道这时候,外面就有嬷嬷匆忙跑过来,却是禀道:“二太太,不好了,厨房里竟走了水,把咱那些食材烧了大半,今天晚上这菜,怕是不成了!”

二太太听了一惊:“什么?”

老太太也是慌了,不是心疼那什么食材,也不是愁这顿饭,而是觉得大过节的竟然出这种事,不吉利!

大太太从旁,却是不慌不满问起来:“还能有这种事?这厨房到底是怎么管的?”

二太太皱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老太太叹了口气,召了厨房的王嬷嬷详细地问了,竟然是几个烧火丫鬟粗心导致的,当下自然是好一番问责,又命人收拾等。

那王嬷嬷被罚,却是好生冤屈的样子,便道:“老太太,这些也都是二太太订下的规矩,我也不过是听她行事,如今出了事,老奴被罚没什么好说的,但只是老奴终究是不服,老奴听命行事,有何知错?原来好好的从未出事,如今却出了这事,老奴去找谁伸冤?”

几句话,这是直指二太太了。

二太太一听,脸『色』就变了:“这本是交代给厨房的事,你们自己做不好,反倒往上纠缠?有你们这么做事的吗?”

王嬷嬷便哭了,委屈地哭着道:“老奴是奴才,自然不敢纠缠二太太,如今出了事,那就只能自己憋着,二太太教训的是!都怪奴才,竟然说出这等话来,做奴才的本不该说啊!”

然而她这么一说,反而更仿佛二太太这是让底下人背锅似的。

一时二太太也有些尴尬,她是主事的太太,现在沦落到和厨房里的嬷嬷在那里论长短,已经很是没脸面了,况且这厨房里本来安置得妥当,怎么会突然出事?

大太太从旁突然一个冷笑,虽不言语,但是那意思明白得很。

老太太脸『色』就有点不好了,大过节的出这种事,按说二太太这事确实有些责任,但是——

怎么会出这种事?这王嬷嬷又怎么这么大胆子,背后是谁主使,大家心知肚明。

二太太当然也意识到了,也是羞愧,她看了一眼大太太。

大太太掌家多年,虽然被撤了权,但余威犹在,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但自己才刚刚掌家,确实不曾顾虑到这个,也是有错,当前咬牙,忍辱上前道:“母亲,既是出了事,我自制有错,愿意一起接受责罚。”

大太太挑挑眉,越发冷笑,她知道大家都明白这件事是自己干的,但是那又如何?就是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国公府里前后的这些人,有多少不是看她的脸『色』行事?不要以为把她的掌家大权夺了,就真得能在国公府里吆五喝六了?

她不想让这些人成事,看看谁能干成?

谁要落一个难看就来吧,有个二太太在前头当例子呢!

老太太当然看出来了,她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大太太听到这个,心里终于笑了,这几个人到底是拧不过她了。

果然,老太太望向大太太:“以后家里的事,还是由芷云来掌——”

谁知道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是卢家的人过来了。

听得这个,老太太自然是纳罕,今天是中秋佳节,本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一般人可没有挑这个时候来访亲问友的。

除非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老太太当即也不再理会这家事,径自让卢家人进来,谁知道进来的正是卢老太太,她昔日的娘家嫂子。

卢老太太进来的时候,恰好大太太二太太并顾锦沅等打算离开,毕竟是老太太的娘家人,这个时候来,不一定是有什么事,谁知道卢老太太看了一眼,却是道:“你们且住,今日我过来,是有一桩子大事要说,既然你们小辈的在,就别走了。”

顾老太太听了,更加纳罕:“这到底是怎么了?”

卢老太太看了一眼胡芷云,又望向顾锦沅,却是道:“前些日子,锦沅在我们别苑险些出了事,我们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所以这些日子,柏明一直带着人在查,说是怎么也要查出来那人,本来我是不指望的,毕竟当时也没人看到,谁知道如今柏明竟然真得查出来了。”

卢老太太这话一出,大家俱都是诧异:“竟查出来了?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谋害咱们锦沅?”

大太太顿时皱眉,狐疑地盯着卢老太太。

而顾锦沅,也是有些诧异,之前太子提起这事时,其实她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不过自己在明,别人在暗,并没什么证据,更何况,她知道抓住一个喽啰无济于事,胡家势力不倒,根本不能伤其半分。

不过,既然卢家找出来了,且当着面挑破这件事,她倒是觉得,可以看戏了。

她从旁望着大太太那张瞬间不安起来的脸,等着卢老太太继续往下说。

第69章 择日完婚

屋子里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二太太三太太不敢吭声了,只低头站在那里,顾兰馥蹙起了眉头,老太太则是沉着脸,谁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大太太明显是不安的,可以看到衣袖下的手攥住了又放开。

顾锦沅从旁安静地站着,她原以为卢家会帮着把这件事瞒下来,毕竟卢家是听宁国公府的,而宁国公府老太太虽然对胡芷云不满,但是想必还不愿意得罪胡家。

她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捅出来这事。

既然他们愿意捅出来,她也乐意从旁听着。

在一片沉闷中,老太太终于开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卢老太太这才道:“说起来,这事倒是和大太太的娘家有关系?”

老太太显然是已经猜到了,笑了笑:“是吗?大太太的娘家那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来,可别是弄错了?”

这话说得胡芷云越发不自在起来,沉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得。

卢老太太这才道:“做出这种事的竟然是胡大将军家三房的胡二。”

她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是说出来后,所有的人脸『色』都不太对了——尽管之前知道,但现在亲耳听到,那感觉自然是不同。

当卢老太太说出这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卢家甚至是宁国公府和胡大将军家再也走不到一条路子上了。

胡芷云从旁默了一会,突然道:“怎么可能!那是我娘家的侄子,素来老实,万万不是这种人,老夫人可不是弄错了?”

然而卢老太太却是有备而来的:“大太太和这位胡二侄子很熟?”

胡芷云:“那是自然——”

她话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了什么,她望向卢老太太,又望向自己婆婆,犹豫了下,还是说:“他的品『性』如何,我倒是不了解。”

卢老太太笑了:“大太太若是说了解,那敢情好,怕是要请大太太过去查查呢。”

胡芷云:“什么意思?”

卢老太太:“大太太,你怕是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这件事我家柏明亲手查的,但却也有东宫的人『插』手,东宫的人查出来是胡二干的后,直接将胡二关押起来了,如今消息也才刚刚到大将军府而已。要知道这次差点出事的是未来的太子妃,东宫的人怎肯善罢甘休,是矢志要找出幕后主使人,为了这个,和大将军府撕破脸皮都有可能。大太太若是和这位胡二熟悉,只怕是也说不清,难免被东宫的人找上。”

胡芷云听闻这话,脸『色』越发变白了。

东宫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查这件事的,为什么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既然东宫知道了,为什么她娘家丝毫没有通知她?

老太太却在这个时候,故作惊讶地道:“我的老天爷,芷云啊,你娘家人竟然这么害咱们锦沅,这是安的什么良心!”

胡芷云深吸口气,拼命地压抑下心里的不安,勉强笑着说:“这我怎么知道,原本想着怕是有误会,看来竟是真的,只怕是这胡二自己糊涂了,我娘家哥哥,品『性』你们也知道,断断不是这种人……”

卢家老太太笑了:“是不是这种人,咱们也不知道,反正这不是咱们说了算,一切都得看东宫那里查得怎么样。”

胡芷云:“说得是,且看东宫那里吧。”

老太太却突然道:“芷云,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吧?若是有,咱家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她这话一出,胡芷云面上顿时难看了,她勉强道:“老太太,你说哪里话,这哪能呢,我怎么可能这么害锦沅。”

老太太点头,叹了口气:“我想着也是,你来咱们国公府这么多年,也算是循规守矩,我常说,其实人有多大本事没什么干系,关键是要人品正,人品不好,便是再大本事,也坐不稳管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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