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把另一个丫鬟差出去倒水,屋里就没人了,希氏从头上拔了几根枯黄的头发,小心缠在披挂后背的银器上。
“我想再回到苗疆啊……我想再在山野里自由的奔跑。”她眼圈一红,可她当了大魏王爷的妾室,就是死,也回不去了,也只能用这个法子。
等了片刻,来的不是王爷,而是李忠顺。
他进来行了个礼,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您有什么吩咐,使唤奴婢也是一样的。”
希氏叹了口气,道:“您来也一样,妾身有一件事情求公公,您放心不是为难的事情。”
李忠顺瞧了眼床上摊开的披挂,又见她这油尽灯枯的样子,点头道:“您请讲。”
希氏道:“这是我族中的镇族之宝,当初我来大魏,任性地把它一起带来了,这是圣女祈福时候穿得披挂,与其跟我陪葬,不如把它送回苗疆。”
“李公公,这件事情可为难?”
这事儿对王府来说不算什么,李忠顺点了点头,道:“您放宽心养病,太医的医术都高超,没有他们治不好。”
希氏一声轻笑,道:“我知道,就是今儿八月十五,瞧了这月亮让人思绪烦扰,说不定明儿我就好了,这东西我自然还是要留着的。”
李忠顺笑道:“您明白就好,奴婢先告辞了。”
等李忠顺出去,希氏面上的红光很快就消散了,她无力地靠在床上,“我总觉得我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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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没有皇后的日子(五)
刚入秋, 皇帝就病了,腹痛还没什么食欲,隔三差五的还要发热, 太医诊断是肠痈,开了方子, 又说不要荤腥, 好生养着。
只是皇帝这病还是一天天加重了,到了腊月二十三,连床都起不来了,又一直半昏半睡的到了小年夜。
“去把人都叫来。”皇帝撑着病体坐起。皇后这会儿也不太好,却还要劝, “陛下好生养病,有太子在呢。”
皇帝冷哼了一声, “朕上次让你叫孟王来,你干了什么?”
皇后立即就瞪了张德忠一眼,皇帝道:“你看他做什么,朕是他的主子,他自然一心为朕。朕让你叫孟王,你跟朕说他来了, 见朕没醒又走了,你又跟孟王说,朕已经睡了,叫他先回去。朕如何还能信你?”
皇后面色飘忽不定, “一切都有太子,他是嫡子,什么事情不能做?偏要去找外人?”
皇帝一激动,就觉得腹中突突跳着疼, “朕不给你说这个。去找人,去把朕的儿女都找来,还有内阁学士、六部尚书和翰林院学士,都找来!”
皇帝深吸气,“还不快去!”
张德忠忙出去吩咐人做事,转头回来咬咬牙,又道:“娘娘……您不如偏殿先歇一歇,陛下要处理国家大事了。”
“你哪里来的胆子!”皇后怒道。
“奴婢斗胆,娘娘请。”张德忠叫来两个宫女,半搀半扶硬把皇后拉走了,之后就跪在了地上,“陛下赎罪。”
皇帝叹了口气,“你……”
很快,朝中大臣跟诸位王爷都到了皇帝寝宫,皇帝先叫了朝中大臣进来,道:“朕……恐命不久矣——”
“陛下!”
“微臣惶恐!”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些人依旧跪了一地,皇帝觉得好笑,他还没到弥留之际,可若真是哪个要交待遗言的,这不就叫他们耽误过去了?
皇帝咳了两声,道:“朕打算废太子,另立新君,由皇六子孟王继位。”
“陛下!”
又是一阵“臣惶恐”,皇帝觉得腻歪,又觉得他们这性子,在孟王手里是一定要吃大亏的,心里就又有了几分幸灾乐祸。
“朕心意已定,起草诏书吧,张德忠,去拿大印,去叫孟王。”
皇帝对太子不满早有预兆,孟王也的确是皇子中最出众最沉稳的一个,可当大臣的,该劝还是得劝。
皇帝听着他们什么嫡长之类的理由一个个往外倒,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
他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还要听他们这样废话?
皇帝似笑非笑道:“诏书朕已经写好了,朕意已决,除非你们有胆子抗旨,有胆子谋逆,否则继位的皇帝就是孟王。你们再劝下去……小心叫新帝记在心里。”
想想孟王府后院的事儿……尤其是李家还有诚晖王的下场,有些人打了个寒颤收敛了,不过有些人却还要装一装。
皇帝不打算理他们,反正孟王就在屏风后头坐着,以后就都是他的问题了。
两份诏书,皇帝亲手盖上大印,又叫内阁学士等人看过,叹道:“行了,你们外头等着,不着急回去,朕应该是过不了今天晚上了。”
“陛下!臣惶恐!”顿时又跪了一地。
皇帝一声唏嘘,这些人的膝盖还真是软啊。
打发走了朝臣,皇帝又叫了孟王进来,看这个在挫折中成长,越发显得坚毅的儿子,皇帝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哦……还是有一些的。
“皇后……也病了许多年,又是心上的毛病,太医也说她活不了多久了,太子……你四哥没什么上进心,你封他个王爷,随他去吧。”
“你三哥有野心,却是个蠢蛋,你叫他吃个亏,他安生了,你剩下几个兄弟看见了,也就不会生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