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毓见状,赶忙截住他话头,先一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圣上很好,但你毕竟是二姐姐的丈夫,我绝对不能接受……”
皇帝淡淡看她一眼,又为自己斟了杯酒,饮下之后,道:“朕方才想说的是,你现在一嘴油,脸上还沾着鱼刺,先收拾齐整,再来跟朕说话吧。”
乔毓闻言大囧,下意识抬手自己摸自己脸颊,果然摸下来根儿鱼刺来。
她少见的有点儿脸红,却听皇帝淡淡唤了声:“乔毓。”
“嗳,”乔毓囧着脸道:“圣上有何吩咐?”
“这是你进宫的第二天。”
皇帝扭过头去看她,道:“你进宫的第一天,章太后跟唐贵太妃就受了伤,第二天便更不得了了,唐贵太妃母子死了,太上皇与章太后出宫养病,明天你是打算弑君呢,还是打算把皇宫炸了?”
什么,唐贵太妃母子俩死了?
太上皇与章太后决定搬出宫去?
接连两个消息,落到乔毓耳朵里,真是比□□还要劲爆。
“真是,”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闹成这样,是不太好看哈。”
皇帝斜她一眼,道:“作为罪魁祸首的你,没资格这么说吧?”
“……”乔毓哼哧了半天,终于勉强说了句:“我不是有意的。”
皇帝道:“不是有意的都闹成这样,有意的那还得了?”
“对不起,”乔毓快把头缩进脖子里边儿了,小声道:“我吃完饭就走。”
“那倒也不用,”皇帝道:“你现下走了,昭和他们不知会有多忧心。”
“太上皇跟章太后都搬出去了,太妃们也都已经离宫,那宫里边儿不就只剩下圣上和阿琰他们了吗?”
敌人全都撤离,留下的都是队友,乔毓勉强有了点底气,弱弱道:“我会安分的,绝不再惹事了……”
皇帝定定的看了她良久,大抵是因为窗外的夜色太黑,殿内的烛火太过迷离,使得他此刻神情也染上了几分阴翳。
乔毓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躲避他目光,却听他又一次道:“乔毓。”
乔毓抬起头来:“圣上有何吩咐?”
“这是最后一次了。”
皇帝看着她,道:“朕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帮你,却不求任何回报。若是再有下一次……”
说到此处,他笑了一下:“你既然这么喜欢闯祸,便进宫来,做朕的皇后吧,即便将天捅破,朕也能帮你兜着。”
“……”乔毓道:“我会痛改前非的。”
“但愿如此。”皇帝斜她一眼,倒没有过多纠缠,忽然吩咐高庸,道:“换两个大些的酒盏来。”
高庸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取了两只酒杯来,送到那两人面前去。
皇帝叹了口气,道:“陪朕喝一杯吧。”
乔毓见他面色沉郁,隐约有些疲惫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儿,就给咽下去了。
“好。”她应了一声,又提起酒壶,先后为皇帝和自己斟酒,沉默着喝了良久,忽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二姐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皇帝不意她会问及此事,倒是略微一怔,仔细思忖之后,悠悠笑了起来:“她啊,是个很好的人。天生无所畏惧,光芒万丈,像是个小太阳……”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十分柔和,连语调都是缱绻的。
乔毓心头微动,不知怎么,忽然间想起他们在大慈恩寺初见那日,皇帝看见她时的神情来。
秉性刚强的男人,在瞧见她面容之后,竟也泪如雨下。
“圣上,”乔毓迟疑几瞬,低声道:“你喜欢二姐姐吗?”
皇帝接连饮了许多酒,已然有些醉了,神态之中不免透出几分醺然,他笑吟吟的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大抵是有些喜欢的吧。”
乔毓也有些醉了,想了想,道:“你只娶了二姐姐一个人,不像太上皇,有那么多姬妾。还有,我听阿娘说,当年你在渭水边与乔家结盟时,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娶二姐姐为妻……”
皇帝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醉意:“既然如此,怎么又说是‘有些喜欢’?”
乔毓只是直了点儿,但也不傻,迟疑的看他一眼,没说下去。
“说吧,”皇帝轻轻道:“朕不生你的气。”
若换了别的时候,乔毓必定是不会开口的,偏生她这会儿喝的有些多了,还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忌讳。
“圣上当年执意要娶二姐姐为妻,或许是有些喜欢她的吧,可是在那种情境之下,或多或少都带了几分胁迫的意味。二姐姐她,是心甘情愿嫁与你的吗?那时候,她有没有心上人呢?”
乔毓托着腮,有些醺然的想了会儿,低声道:“圣上或许是喜欢她的,但在这之前,你还要考虑你的大业,要考虑政局,要考虑方方面面,甚至于阿爹阿娘对二姐姐的疼爱,也或多或少的有所影响吧……”
这些话说的有些冒失,即便乔毓已经有些醉了,也仍旧能够察觉到这一点。
可她还是想说。
乔毓不记得从前的事,也不记得二姐姐,但别人是见过她,记得她的,从其余人的态度上,她能感觉到二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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