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1 / 2)

乔毓美滋滋道:“谢谢啊。”

说完,又向白露道:“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人心不古,万一他们拿假的糊弄我呢。”

“……”管家脸上的职业假笑都绷不住了,终于忍不住赶客:“我家老爷不在,兴许要晚上才能回来,夫人贵人事多,还是先行回府等待,等老爷回来,再登门拜访。”

乔毓只想看看郑家虚实,也见一见郑彦昌这个家主,这会儿毛都没瞅见一根,如何肯走:“没事儿,我再等等。”

清风送来桂花的香气,忽然叫她想起桂花糕来,乔毓上午逛了良久,已然有些饿了,掀了掀茶盏的盖子,道:“有膳食吗?只喝茶有点干啊……”

第96章 要债

管家何曾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双眼怒瞪, 几乎能从眼眶里边儿滚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忍下那怒气, 道:“我这便去准备。”

“也不用太麻烦, 我这个人又不挑,随便弄二十来个菜就行, ”乔毓嘱咐道:“我爱吃辣,不吃姜, 口味偏重, 天气闷热, 最好荤素搭配, 饭后再有个水果什么的, 别捡什么烂大街的来糊弄我, 要稀罕点儿的……”

“……”管家强忍着p的冲动,假笑道:“好。”

郑彦昌听说乔毓不仅没走,反倒留下来呼奴唤仆,心里边儿火气蹭的上来了, 到底有所忌讳, 没去见乔毓,只吩咐人好生顾看着,要求不过分的话尽量顺从。

郑彦石的下场已经足够叫人警醒,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对乔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 他很是忌惮。

乔毓在郑家呆了一整天,要吃要喝要这要那,最后要叫了群家伎唱曲儿,眼见暮色渐深,郑彦昌仍旧没有出现的打算,终于站起身来,依依不舍的道了告辞。

管家见这瘟神终于挪窝儿了,真恨不得放几挂鞭炮庆祝,欢天喜地的送了她出去,却见乔大锤回过头去,温和笑道:“你也回去吧,夜色起了,怪冷的,今日郑彦昌不在,我得了空再来拜访。”

管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目送乔毓远去,这才回到郑家,将这话说给郑彦昌听。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郑彦昌长叹口气,摇头苦笑:“风雨欲来啊。”

……

乔大锤吃的沟满壕平,连提带拽,这才带着人回到州府住地。

“尝尝这茶,”她给皇帝和魏玄沏上:“我觉得不比宫里的差。”

皇帝笑着喝了口,脸上却不露异色:“是不坏。”

魏玄也说:“借夫人的光,终于吃了回郑家的茶。”

几人都笑了起来。

“前朝战乱,土地兼并异常严重,小地主都想广纳良田人手,更不必说荥阳郑氏这样的大家了,真正是‘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徒附万计’。”

魏玄着人初步查验,已经有了结果,正色道:“太上皇登基之初,局势不稳,虽知世家大族兼并良田,迫使农民破产,却也不好妄动,等圣上登基,几次革新也都是只及皮毛,不触内里。从前朝末年到贞观三年,荥阳的农籍锐减八成,固然有连年征战的缘故,但郑家强买良田,使得百姓无立锥之地,只得卖身为奴,加以依附,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大唐蓄奴之风极盛,高门士族皆以此为荣,家中仆婢越多,便越是尊贵人家,攀比之风也是越来越盛。

奴仆从哪里来?

愿意买卖儿女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被人强买田地,逼迫破产,不得不卖身为奴的可怜人。

一家人卖身为奴,子子孙孙也皆为奴,世代的希望都没了,朝廷的税收和田产收入也都没了影。

皇帝也曾想对这风气加以变革,然而涉及太广,一旦下手,必然会引得士族高门反弹,社稷不稳,只得暂且按下,徐徐图之。

荥阳郑氏作为五姓七望之一,倘若出事,不知会引起多大震动,若是再牵扯到蓄奴这事,更不易于一颗重磅炸弹,故而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从蓄奴这事上下手,只对准兼并土地和偷瞒税赋这两个地方开火猛击。

郑家在荥阳经营已久,较之冀州的魏家、乔家更甚,魏玄拿着令人清查出来的账目,第一件事就是罢免荥阳县令,又调用密县驻军奔赴荥阳,严阵以待。

这架势一拉开,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要闹大。

果不其然,军队调动完结之后,魏玄便带着账册登了郑家的门,从田赋到口赋,又说起这些年郑家以荥阳官府名义调用民夫,为自己修建水渠的旧账,一本账册涂涂抹抹,最终勾勒出一个百万两银子的欠款数字。

郑彦昌以为前几天来郑家的乔毓就够不要脸了,哪知真正不要脸的还在后边儿,比起利滚利翻出一百万两银子的魏玄,乔毓真是朵不染纤尘的白莲花儿。

“一百万两?”郑彦昌几乎维持不住风度,近乎咆哮的道:“你干脆将郑家搬空好了!”

一百万两银子,郑家不是拿不出来,也不至于就要砸锅卖铁,历代传下来的珍藏典籍,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

可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因为有这些物件,有那些书本,都卖出去抵账,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日后,荥阳郑氏还有什么脸面跻身五姓七望?

魏玄结结实实的戳到了郑彦昌的肺管子,若非外边儿还有军队驻扎,郑彦昌真想举兵造反,干他娘的!

“令公,你这是诚心要掘断郑家的根基啊,只是事态如何,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我不信长安天子会纵容你如此任意妄为。”

他忍着气道:“我会上疏请愿,请圣天子裁决此事!”

魏玄知道他所说的上疏请愿,并不是真指望叫皇帝帮他主持公道,只是想进一步煽动舆论,却还是笑着说了句:“你这人记性不好,总容易忘记自己是一个草民,没资格上疏,更何谈上达天听。”

郑彦昌这时候才有点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不肯出仕为官,而是留在荥阳这地方浑身长草,以至于魏玄这样寒门出身的人,都敢对他吆五喝六。

只是他忘了,荒王的太子妃便是出身郑家,他也是因这缘故,才不敢出仕,非要缩在祖宅的。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虽没有更好的法子,却也不好输阵,冷笑几声之后,道是会请几位亲友故交主持公道,便端茶送客。

魏玄知道他脸面上下不来,倒也没逼得太狠,将账目写了一份丢下,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郑彦昌对着那份账目看了良久,满心都是苦涩,终于长叹一声,吩咐人去请族老们议事。

“简直异想天开!”

族老们见了那账目,比郑彦昌怒气更盛:“魏玄当郑家是什么,他的摇钱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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