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她没办法了,瞪着她一会儿,眼不见心不烦的挥挥手:“快走快走,这儿没你的地方了。”
乔大锤个没心肝的,听他这么说,还真就转身走了。
皇帝气的心口疼,坐会去批阅奏疏,良久都没翻一页,正感叹大锤不解风情时,忽见面前人影一闪,抬头去看,才见她又回来了。
皇帝对着钢铁直锤已经不抱希望了,掀起眼帘瞅她一眼,没好气道:“忘带东西了?”
“没有。”乔毓笑嘻嘻的走到他身前去,弯下腰,凑过脸儿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皇帝不觉微怔,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柔情蜜意,笑意还未及绽开,便觉唇上一痛,被人咬了一口,霎时间就变了脸色。
“没想到吧?”乔大锤洋洋得意道:“我才不吃亏呢!”说完,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皇帝抡起案上笔架砸过去:“滚滚滚!”
乔毓离京三月,万年诸事却没有脱离轨道,在乔家用过午饭,便催马奔赴万年。
这一走,却是真真切切的察觉出不同来了。
从万年到长安的水泥路已经修筑完成,远处有工匠正休憩城墙,进行加固,再往远方看,筒车汲取了流水,正灌溉农田,炊烟袅袅,带着人间的烟火气飘向远方。
“似乎添了好多人。”进入万年之后,乔毓面色惊诧道。
“正是如此,”几月不见,孔蕴更添干练,举手投足间皆是爽利精明:“周遭的作坊需要人力,工钱也不算少,现下并非农忙时节,自然有人想来谋生计,更不必说宣纸与瓷器出产之后,被吸引来的商户……”
乔毓细细问了这几件事的进程,孔蕴但笑不语,却领着她到了被规划出的商业街上,相隔一段距离,便见排着长长的队伍,可知生意有多好。
“不瞒夫人,”孔蕴玩笑道:“这几日我做梦,都梦见有钱在追着我跑。”
乔毓忍俊不禁,孔蕴递了账册过去,又摇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久不在此,诸事都要交托在你手上,哪有信不过的道理。”
说完,又低声道:“我知道你辛苦,也晓得你一个弱女子四下奔走,会受多少委屈,你再说什么生分话,便是有意叫我难过了。”
孔蕴毕竟是女郎,又不像乔毓那样有乔家支持,身上还担着个一品秦国夫人的名头,在这儿忙里忙外,不知听了多少冷语闲话,闻言心下酸涩,险些落下泪来,强忍着屈膝见礼,道:“有夫人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这便是混账话了,”乔毓笑着宽慰道:“你离开孔家,就是想活出个样子来,这会儿才到哪儿啊,怎么就说起死活来了?可不像话。”
孔蕴也笑了,却不再提先前之事,乔毓与她四下里走了走,骑马过了万年,却见远处河边似乎有好些作坊,林林总总的也不少人,便用马鞭指了指,道:“那也是咱们的人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正要同夫人说此事。”孔蕴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叹道:“那也是造纸的工坊,至于是不是咱们的人,却不好说了。”
乔毓听得神情微肃:“怎么回事?”
“那工坊也才开了半月,造的宣纸也与咱们这儿相差无几,只是产量要小些,”孔蕴有些为难,低声道:“那生意日进斗金,很是动人心,有人去工部索要工匠,按照夫人给的法子,照葫芦画瓢的建了工坊……”
居然有人敢从乔大锤的碗里抢肉吃!
乔毓听得心头火起,正想问孔蕴为什么不管,心思一转,忽然间明白了她的难处。
能从工部要人的,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易与之辈,皇太子监国,无暇顾看万年,孔蕴无官无爵,又能如何呢。
乔毓想起不久前她说的话,福至心灵:“你去见过他们了?”
孔蕴脸上显露出几分难堪,显然这一趟十分不顺:“去走了一趟……”
乔毓冷笑起来:“是谁干的?”
孔蕴迟疑几瞬,方才道:“仿佛是出自大安宫的……”
太上皇那边儿的人啊,真是好久不见。
“呵呵呵呵呵呵,”乔毓又是一阵冷笑:“我能锤他第一次,就能锤他第二次。”
她看眼远处工坊,催马道:“走!”
孔蕴惊诧道:“夫人,你这是……”
乔毓头也没回:“盘他!”
第105章 登门
日进斗金的生意,在哪儿都是招人垂涎的, 毕竟, 有谁会不喜欢那些黄橙橙的小可爱呢。
“工部那边也很为难, ”赶过去的时候, 孔蕴解释道:“大安宫差人去要工匠, 他们没法拒绝, 造纸的法子工匠们都知道, 也没法隐瞒, 皇太子监国,忙的不见人影, 自然不好前去叨扰, 即便他不忙,工部也不太敢去说这事……”
这事的确是叫人膈应, 但冷不丁叫外人一瞧, 还真没什么问题。
万年这儿的事情都是皇太子负责, 造纸的工坊自然也归他处理, 做孙儿的肉都吃了,叫祖父喝口汤怎么了?
工部负责的事情多了去了, 总不可能为这些事将太上皇往死了得罪,更不敢贸然将事情捅到皇太子面前去——爷孙俩真闹大了,人家扣一个离间天家骨肉的帽子, 还不是要工部出去背锅?
乔毓也想得通其中关窍,禁不住轻叹口气,又问道:“太上皇不是中风了吗, 哪还有精力做这些事?”
“那边人出自大安宫,却不一定是太上皇本人吩咐的,”孔蕴摇头苦笑,道:“章太后、庐陵长公主、荆王、还有其余几位业已出嫁的长公主都掺和了这事,以他们的身份而言,跟太上皇亲自参与此事又有什么分别呢。”
“原来如此。”乔毓神情中浮现出几分冷意,点点头,不再多说,催马直往那工坊中去。
那里边儿也正热火朝天,来来往往的工匠与穿插其中的监工各司其职,俨然是个较万年稍小一等的工坊了。
乔毓与孔蕴还没走近,便被戍守在外的人拦下,呵斥道:“来者何人?军工重地,还不速速离去!”
“不得无礼!”孔蕴勒住马道:“这是秦国夫人。”
“什么秦国夫人?我们可不认识,”那几人认出了她,不以为意的笑:“孔家娘子又来啦?闭门羹吃的不够,还是嫌前几日不够丢脸?”
孔蕴目光中显现出几分难堪,略顿了顿,方才道:“我无官无爵也便罢了,秦国夫人却是正一品诰命,安容你们胡言乱语!”
那几人面色戏谑,抬头瞧了一眼,正待开口,乔毓扬起一鞭,带着劲风甩了过去,只听空气中一声脆响,那几人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