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本贫穷,家中人丁稀零,父母死得早,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养家糊口。
他那会儿投机取巧拿着后堂不要的废料自己做了些女孩子戴的绢花,以低廉的价格私卖出去。
这事情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任凭长生怎么保证都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你的绢花值几个钱?不如卖给玉雪阁吧。”
他以为自己会被送进官府,却听见一个女子这般说道。
那个人便是温娆。
此后他在玉雪阁一直都默默无闻,直到奶奶去世也未曾想过要换一份活。
后来福伯提携他,他便一直跟着福伯身边做事。
直到温娆出嫁,直到玉雪阁成了宁氏的,她妄图将玉雪阁内部全部都换成了自己人。
福伯不做店里的掌柜,只是像个管家一样上下打点,手中有玉雪阁最重要的账本和胭脂配方,是以他格外受人仰重。他对玉雪阁忠心耿耿,宁氏要他交出东西来时他什么都没给,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宁氏逼得越紧,福伯的生活就愈发窘迫。
福伯最终将东西悄悄的给长生,让他找到温娆交给她。
“福伯年纪大了,他膝下无后,待我有如亲子,我自当为他分忧解难。”长生将事情娓娓道来。
温娆听完后脸色煞白,沁了一脑门的冷汗。
长生察觉她面色有异,不由地上前一步,紧张道:“你怎么了?”
温娆退后了几步,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转身却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长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沮丧。
到底是嫌弃他了么,他现在是个太监,不是个可以让人信任的男人……
祁曜处理完事务,要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入寝室看见一抹粉衣正背对着他铺床,他伸手想要碰她,忽然又顿住。
“你是谁?”祁曜问道。
那粉衣宫女回头见到是祁曜吓得噗通跪下,“奴婢参见皇上。”
“温娆呢?”祁曜的面色迅速地阴沉下来。
“今日确实该温娆来,只是辛姑姑没找到温娆,她说温娆不服管,待找到了非得□□顺当了才能放在您身边,所以、所以就还是奴婢伺候。”
祁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抬脚又向外走去。
“皇上这会儿是要去哪里?”高禄问道。
“温娆住在哪个苑?”他问道。
高禄立刻便说了出来,祁曜便头也不回的向着他说的那个方向去。
身后高禄吁了口气。
他果真没有多心,看来日后要将温娆的所有行踪都都得了如指掌,这样下次祁曜问起来他才不会失职reads;追爱之太傅哪里...。
夜里黑漆漆的。
温娆住的地方不似主子们的住处,处处灯光。
她的周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般黑。
她伸手掩住自己的眼睛,依然无法阻止那一帧帧画面从眼前一一浮过。
她这么多年来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告诉自己,玉雪阁迟早会回到自己的手里,她也只是抱着这样一个念头,终究没能实现。
她不该将玉雪阁看做死物,一拖再拖。
她辜负了福伯和长生,他们是重信之人,而她却至今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责任,她要做的是维护玉雪阁,而不是将它当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轻率的摆在一旁。
这是她犯下的一个错,成了太监的长生便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看见那些人为了她所付出的代价。
温娆觉得有些冷,不由得将自己抱紧。
“为什么自己躲在这里?”祁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温娆哆嗦了一下,没有回答他,难怪会冷,他将窗户开的那般大,好好的门他不走,他偏要悄悄地爬窗户。
祁曜伸手想要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忽然又顿住。他蹲下来,与温娆视线持平。
“我那样欺负你,你也不会偷偷躲起来,为什么现在却要做出这样可怜的样子?”他抚着她的手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再像上次一样,让她吓得面无人色。
温娆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你别怕,我只是担心你,你若是害怕,便靠在我身上。”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温娆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凭借着记忆想象出他的表情。
柔和无害的面容,关怀备至的眼神,他本来就是一个外表极为出色的男人,可他的手段和身份更甚于他的容貌,让人忽视他的外表。
“我心里难过……”温娆的声音微弱。
他只伸出了一只臂膀,她便轻轻地钻到他怀里,两只细细的手巴住他的腰。
他忽而一愣,他就像一只屏住呼吸的大灰狼,诱惑着傻兔子跳过来,于是那只兔子就真的跳了过来,用着绝对倚靠的姿态向他靠拢,这是他主动掠食所无法得到的感觉。
“是不是管事姑姑欺负你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融化了一般,怀中软绵绵的一团依偎着他,原本冰冷的身体被自己的体温所温暖,而后回馈一般地再将她身上的温度传给自己,两两相依。
他轻轻一叹,抬手轻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