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清脆一声响,是盘子或花瓶或任何玻璃制品摔在地上的声音。
今日的他府上,气氛比往日里要沉重,压抑许多,只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神色凝重肃穆的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同时搭在椅两边扶手位置因岁月的磨砺而变得皮肤暗黄肌肉松弛褶皱一层又一层堆在一起的手也慢慢五指收紧,握成拳状。
在其跟前,大堂中央,礼部左侍郎长叙的第五妻,常佳氏俯身跪在地上,紧咬着下唇,神色紧张,在听到有东西摔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后,愈加低头,不敢轻易发一言。
常佳氏婌嬙,这名字是楼里老鹁帮她取的,姓氏随老鹁,她原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幼年在收养她的糕点铺,听养父养母说她们是早上开门时发现被丢在门口台阶上的她,那时他们只管她叫二丫,只因他们家里头还有一个大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女儿很聪明,但总是欺负她,一会儿说她偷了自己的东西,一会儿又说她吃了自己的点心,打坏了自己的什么什么东西,所以她很讨厌这位人前一个样儿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副样子的骄纵小姐,小儿子虽是个傻子,整天只知道呵呵呵的笑,但对她却是真的好,养父养母也有把她当童养媳养的打算,不过她不喜欢,因为天底下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一个傻瓜,与一个除了笑,吃,连上厕所都要人陪的傻子过一辈子,所以她跑了,偷了养母藏在院子水池旁从左数第一个花盆地下的私房钱,连夜去码头坐船,此前她并不知道自己会来到京城,她只是随便挑了一艘船上去而已,但来到之后她便有些后悔了,京城的繁华注定了如果她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到一份来钱快又多的工作,否则她连找个落脚点都找不起,毕竟养母的私房钱光付船费就去了一大半了,但在京城找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谈何容易,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这个封建年代里被演绎到了极致,最后在她被逼走投无路时,遇上了老鹁,她从不知道老鹁的名字,只是见别人这么叫,她也跟着就是了,老鹁说她生得好看,跟着他准赚大钱,她信了,也无所谓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异样眼光,对于一个风餐露宿,朝不保夕的人,随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饿死街头的人来说,有一瓦砖遮顶,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那年也是如现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她跟在老鹁身后入了青楼,做了一名卖艺舞女,若有人问她后悔吗?即使明明只卖艺不卖身,依旧被人用看脏东西的眼光打量,她想她一定会说不后悔,从来不,她活下来了不是吗?凭着自己的双手。还在楼里遇到这辈子她最爱也是最爱她改变她一生的男人,长叙。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还很能说的吗?继续啊!联合你那不孝女一起气死我这个老太婆,然后抢走蘅钰的一切怎么样?这不就是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目的。”端坐在椅上的老妇见跪在面前的女子听了自己的挑明话的训斥后只是低头,不回嘴,也不解释,如此娴静倒衬托得她越像是无理取闹,顿觉更加气火攻心,于是苍老的大手更用力的拍在一旁的扶手上,双目皆含了些怒意,厉声道:“当年趁我去佛庙礼佛参拜数日,造谣生事,逼死明慧不说,如今居然妖言蛊惑老爷将你升做大福晋!一介庶民,不干不净舞女出身的你凭什么?上头还有两个侧福晋,你是瞎了眼还是真的恃宠而骄到此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