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再这么喂我,我都要长胖了。”徐柔嘉放下筷子,哭笑不得。
陆氏这才发觉小姑娘碗里堆满了菜,傻笑两下,终于不再管徐柔嘉。
有周岐在,这顿饭吃的非常安静。
饭后,周岐离开座位,垂眸问陆氏:“姨娘若无事,我先走了。”
陆氏知道儿子下午还有武课,没有挽留,只嘱咐道:“王爷说了,要阿定给你当伴读,不如你先带阿定去你那边看看?晚饭再一起过来吃,你父王也要来的。”
周岐扫眼旁边的陆定,点头。
儿子没有直接拒绝,陆氏暗暗窃喜,忍不住多说了几句:“阿定是你表哥,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多给他讲讲。”
周岐还是点头。
陆氏攥攥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岐便领着陆定离开了。
他一走,厅堂里气氛顿时一松,徐柔嘉憋了半天,此时坐到陆氏身边,她好奇问道:“姑母,你明明很疼表哥,为什么非要装得不待见他似的?”
陆氏很惊讶,反问道:“阿桃怎么看出来的?”
徐柔嘉心想,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她嘿嘿笑,陆氏被小姑娘带笑了,想了想,陆氏叹口气,解释道:“谁让他不待见我?他不肯亲近我,那我何必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如果儿子对她热乎,陆氏早把一颗心捧过去了,儿子冷冰冰,陆氏就放不下身段,怕被儿子冷冷嫌弃。
这样的理由,想到周岐那张冷脸,徐柔嘉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陆宜兰忽然插话:“表哥为何不待见您呢?”
陆氏神色一黯。
为何?因为她是人人耻笑的豆腐西施,因为她喜欢亲自种地,因为她放不下做豆腐的手艺。儿子三岁前也是黏她的,每次见到她都笑得凤眼弯弯,后来儿子开始懂点事了,在外面被人嘲笑,回来叫她别再做豆腐。
陆氏很生气,都说儿不嫌母丑,她的儿子怎么小小年纪就嫌她?
旁人越笑话她做豆腐,陆氏就偏要做,渐渐的,儿子就不爱来小月居了。陆氏也是个倔脾气,她不会为了争夺淳王的宠爱放弃农家喜好,也不会为了儿子的嫌弃就丢了多年的手艺,尽管她无比地想念儿子。
陆氏不想再讨论这事,苦笑道:“算了,不提他了。”
陆宜兰抿了抿唇。
徐柔嘉打个哈欠,乖乖行礼告退,回房歇晌去了。
周岐住在陶然居。
回来之后,周岐命身边的长随阿贵招待陆定,他径直回了房。
陆定脸色不太自然,尊贵的表弟显然不喜欢他。
有那么一瞬间,陆定很想回去告诉姑母,说他可以去别的地方做事,但这是淳王的安排,姑母怕是无力更改。那,不顾表弟的脸色继续留在陶然居?
陆定看向上房,慢慢做出了决定。
既然表弟嫌弃他,他就努力不让表弟嫌弃。
“表公子,这是您的房间。”阿贵指着前院一间厢房介绍道。
厢房是给客人住的,陆定直接问阿贵:“王爷命我给四爷当伴读,伴读该住何处?”
阿贵愣了愣,这,伴读与表公子的待遇可不一样啊。
“我身份低微,以后你直称我姓名便可。”陆定笑着拍了拍阿贵的肩膀。
少年笑容爽朗,阿贵只好也笑,摸摸头,他让陆定先等着,他去请示主子。
上房内室,周岐刚刚躺下,阿贵站在内室门口,低声转告了陆定的意思:“四爷,表公子说他只是您的伴读。”
周岐翻个身,淡淡地“嗯”了声。
阿贵懂了,立即给陆定换了间房。
新住处远远不如厢房舒坦,陆定置身其中却放松了下来,眼下他就配这样的地方,将来能走多远,就看他的本事了。
表弟在歇晌,陆定睡不着,时刻准备着陪表弟去上课练武。
然而陆定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召唤。
初来陶然居,陆定不敢随便走动,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直到傍晚周岐派阿贵来叫他,路上陆定才偷偷问阿贵:“四爷下午没去练武?”
阿贵一点就透,解释道:“去了,只是你刚来,等你熟悉王府的规矩了,四爷再带上你。”
陆定默然。
阿贵担心他误会,低声提醒道:“四爷这也是为你好,若你不懂事,去了只会被其他人……”
陆定表示明白,心里却清楚,现在的他跟在表弟身边,只会给表弟丢人吧?
直到这一刻,陆定才真正感受到王府内的等级森严。
跟在周岐身后重新回到小月居时,陆定忽然有点担心,两个妹妹如果走出小月居,会不会被人欺负?
歇完晌, 陆氏将徐柔嘉、陆宜兰叫到她屋里, 准备给两个小姑娘添些首饰。
陆氏刚进王府时也得了淳王几年宠爱, 她又是个穷苦出身舍不得浪费, 所以每次淳王赏她金银珠宝皮毛绸缎, 陆氏都会好好地收藏起来, 而陆氏性情直爽不喜算计, 不必散财打听什么, 于是她的箱底便越攒越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