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矢者,矢在侯而贯侯过,见其镞白。简单说,就是箭穿靶子地时候。箭头必须要发白。这才表明发矢准确并且有力。”沈玉寒笑着解释道,“独孤烨只不过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个。公主,这只是五射的第一项,记着点,以后孩子们都要学的。”
萧紫依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无可救药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需要请他来当幼儿园的老师。
若竹这时候也登上了马车,看到萧紫依无恙满脸轻松之后。知道事情进行的不错。她也放下提起来担心好久的心。
马车缓缓地驶出独孤阀,萧紫依不想看到沈玉寒那张脸。遂把头往外望去,却不期然地看到一个她牵挂的身影,惊讶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南宫笙正站在独孤阀的门外和门卫争执着什么,当看到她地马车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讲话。
萧紫依自然知道他是担心她才特意跑来独孤阀,心下温暖一片。她浅笑着让侍卫停下马车,亲自出声邀请“兰老板”上来一座。
沈玉寒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个上次在兰味坊捉弄他的讨厌男人要和他分享同一条长凳,想下车避开,却又忍不住留在马车里想监视这个男人。
南宫笙彬彬有礼地一施礼之后走上马车,随后风度翩翩地朝沈玉寒打了声招呼道:“沈侍卫,我们又见面了。”
沈玉寒压低怒气沉声道:“叫我沈公子就可以了。”这也是他最郁闷的事情。别人看他好像是名誉京城的武状元,是皇宫里面的最高侍卫头领,应该是春风得意至极。可是他厌烦极了。侍卫……就意味着永远低人一等,永远不得翻身。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不听他家老头的命令去考三年前那届地武举,宁愿仍在江湖上做他潇洒地沈公子。
南宫笙浅笑道:“也好,沈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沈玉寒没料到这男人今天居然会如此简单易与,一时也找不到话说。但是方才他已经撩起了他郁闷的心事,沈玉寒一掀车帘,不顾着马车仍然在行驶,就那么翻身跳下车。
萧紫依惊讶地往外看去,发现沈玉寒并不是中途跑走,还是尽职尽责地护在马车的右后方,只不过是满脸的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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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错什么话吧?”南宫笙倒是有些意外,他也没说什么啊?
“没事,可能是要有新的武状元产生,让他觉得有压力吧。”萧紫依耸耸肩不负责任地猜测到。那男人变化莫测,而且心肠比女人还小气,她才懒得管他呢!
“原来是这样。”南宫笙含笑地看着萧紫依,那种清爽得仿佛外面清风拂面一般的笑容,让在旁边见惯了世家公子的若竹都不禁脸红。
看到他这样晶亮墨黑的眸子对着她含笑而望,萧紫依真想问问他那几页独孤皇后的回忆录到底有没有看懂。可惜马车里还有不知道兰味坊兰老板身份的若竹在,萧紫依下意识地往若竹的方向看去。
南宫笙了解她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道:“多谢公主送在下一程,路上把我放到兰味坊的门口即可。”
萧紫依并没有把她的视线从南宫笙俊逸的面上移开,实际上,她自从昨夜和南宫笙两人互相坦诚相对之后,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一刻去想他。在想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想她自己是怎么样期待,在想他心底是如何所想。但是越整理越乱,她无从发现什么才是应该正确的答案。
或许,就没有所谓正确的答案。
马车缓缓停下,南宫笙向她施了一礼之后翩然下车,萧紫依控制不住自己掀开车帘的一角,目送着他走进兰味坊装潢豪华的大门里去。
若竹在旁把她地一举一动都默默地看在眼内,什么话都没说。
等马车再次摇摇晃晃地前行之后。萧紫依向后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直到马车进了长乐宫,若竹才出声把她唤醒。一掀车帘,萧紫依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脸关切表情的萧景阳。
萧紫依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并不是因为做梦而产生的幻觉。
可能是她脸上的戒备太过于明显,萧景阳看在眼内,心下不禁一沉。但是他仍然向她伸出手,面上优雅地微笑道:“祝贺紫依凯旋而归。”
萧紫依就着他的手走下马车,可是却很快地挣脱开。缓步前行间略微局促地笑道:“皇兄说得太夸张了。”
“夸张?怎么会夸张?说服独孤老阀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萧景阳见萧紫依和他保持着几尺的距离,明摆着疏远于他,不禁黯下神色。
“只不过是……”萧紫依挥开头脑中那些关于南宫笙或是萧景阳给她带来的困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能说服独孤炀地原因,好像转折点就出在那个头盔上。“皇兄,独孤老阀主的大儿子是在战场死去的吗?”
“呃?”萧景阳心不在焉地想了想,随口道,“不是,我记得是很早年就病死了。”
“病死的?”萧紫依挑了挑眉。那独孤炀书房内的头盔是谁的?难不成是上了战场之后病死的?
“怎么了?你去独孤家看到了什么吗?”萧景阳警觉地停下脚步,回头细细问道。
“呃……没什么。”萧紫依想到走之前独孤炀那眼带杀气的警告。微一迟疑。也许是她想多了吧。
“哦,是吗?”萧景阳记在心下,他一会儿可要好好问问沈玉寒,这次独孤阀之行到底出过什么事。
萧紫依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萧景阳,抿着唇叹气道:“我答应孩子们过几天六月一日的时候,会有天上的神仙送他们东西。”
“我听湛儿说了。原来你是这么做到地,不过这张字条上的字迹看不太清楚写的是什么。”萧景阳皱着眉努力辨认着,“别告诉我这就是湛儿的愿望。”
萧紫依点点头,遗憾地摊手道:“没错。这就是湛儿的小字条。这几天拜托皇兄旁敲侧击一下,省得湛儿到时候失望哦!”
“好吧,我这些天努力。不过不保证会问出来哦。”萧景阳把字条小心地收起来,郑重其事地答应道。
萧紫依还是对他投以怀疑的目光,这男人有着正在和湛儿玩躲猫猫都会忘记的前科,难保这次不会又忘了。“算了。字条还是我来保管吧。说不定哪天就认出来上面写的是什么呢?”
萧景阳苦笑地又把纸条拿了出来交给她。
“对了,皇兄,你今天来有事吗?”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走进了永寿殿的前殿,隐隐约约已经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从后面地操场上传来。萧紫依看到萧景阳额角流下来的汗水,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一直站在长乐宫门口等她回来,并不是恰巧的等在那里。
萧景阳略一沉吟,叹了口气道:“紫依。我听说独孤烨他为了准备武举。所以有辞掉这里的老师一职。”
萧紫依拿过边上宫女送过来的湿毛巾递给萧景阳,点了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今天去独孤阀的时候,见过独孤烨。他亲自跟我说过了。”
萧景阳拿着毛巾擦了擦额角地汗水,有些为难地拧紧了双眉,叹道:“今天李云清到我那里去,求我和紫依你说一声,他由于要准备皇奶奶地寿宴,所以打算请一阵子的假。”
萧紫依虽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萧景阳真的这么说,还是郁闷了一下。李云清到底是真的忙不过来公务,还是不想再见到她了?就是因为上次她怀疑他而说的那几句话吗?
萧景阳观察着萧紫依的表情,试探着开口道:“幼儿园一下子少了两个老师,而且我也不能总来。就相当于只剩下蔡夫子、南宫小姐和谈月离了,用不用再找些老师过来?”
萧紫依点了点头,边往教室走去边说道:“接任独孤烨的人选,就让沈玉寒来当吧。”即使这男人心胸狭窄目的不纯,但是却也是个有话直说地直白人。更何况是自己地亲戚,总会有些香火情。小孩子的体育课并不是那么难教地。
“也好。”萧景阳本来也想这么安排,见萧紫依首先提出来,也就没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萧紫依现在很怕萧景阳和她说话的时候迟疑不决,这会让她以为他会说出很不好的事情,或者是她很怕面对的事情。所以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对于李云清的空缺,父皇已经派了人过来了。”萧景阳实在是觉得难以开口,硬着头皮说道。
萧紫依这时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呆看着教室里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肃容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萧景阳站在她身侧,朝教室内悠然站立着的罗太傅略一点头,叹道:“是的,紫依。父皇派来接任李云清的就是罗远山罗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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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紫依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心想怪不得她这个好皇兄说不出口。原来是这个老头要来这里教课啊?真是很有趣呢!
她这个皇兄难道知道她和这个老头的过节?肯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绝对会把这个老头从候选教师的名单中消除。但是现在这个老头站在这里,那么就是有人迫使他毫无办法地接受这个人事变动。
萧紫依想起之前南宫笙曾经说过的,被人安插进来一对双胞胎姐妹说明萧景阳在政事上的失利,那么现在直接空降来一个老太傅,说明了什么不用她细想都知道。
萧景阳见萧紫依并没有一见面就过分反应,反而笑得很诡异,这让他从心底升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紫依?”他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急需知道。若是她真的不愿意,他拼着多见几次父皇,也要把这个罗太傅弄走。
萧紫依露出整齐的皓齿,笑得很开心地说道:“皇兄,原来你可以请到罗太傅来给孩子们教书啊?真是太出乎紫依的预料了,原来以为罗太傅很忙,没有时间能过来帮忙呢!”
罗太傅捋着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得意洋洋地指手画脚道:“公主既然没有意见,那老臣就不推辞皇上的任命了。”这小丫头片子跟他客气,那他也客气客气!
萧紫依浅笑道:“这是孩子们的荣幸。”哼!死老头,上次还嫌没被整够啊?那她成全他。
萧景阳抹了把脸,他就知道,紫依肯定是要借机好好整治一下这个罗太傅。但是这个罗太傅也非是易与之辈,在宫中多少皇族子弟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弯腰称一声太傅,就连他也不例外。这次他不知道这个罗太傅是用了什么方法让父皇调他过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这个结果必是他苦心积虑得到的。
萧紫依看着这个罗太傅在教室里随意转悠着。随便就拿起大圆桌上孩子们的玩具把玩。然后随手就扔在桌上,根本对孩子们用的东西有任何的重视之情。这就足以反应他对这份工作地态度。她虽然对李云清还有所不满,但是一想到他上次对她说地那番肺腑之言,她突然想到,这李云清会不会也是被罗太傅用某种特权赶走的,好为了他自己进来向她找碴提供机会?
想到这里,萧紫依心下的厌恶更重,在多次接触中。这罗老头的脾气她也看清楚了不少,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文人。这个心胸狭窄和沈玉寒的小气还不同,沈玉寒是最见不得人家占他便宜,属于商人世家与生俱来的心理。而这个罗太傅是绝对的势利眼,就算读遍了圣贤书又能怎么样?连欺负小孩子地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紫依?你还好吧?”萧景阳看着萧紫依的俏脸阴晴不定,担心地问道。
“没事。皇兄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很忙的。这里你放心。”萧紫依抿嘴一笑。推着他催促他可以先走了。他在这里,她可要怎么整这个罗老头啊!
放心?这叫他怎么放心?萧景阳低头看着萧紫依那清亮的双眼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恶作剧神色,心下无语。但是他发现罗太傅的目光突然落在萧紫依搭在他臂弯上的手,知道这个古板至极地老头子肯定要借题发挥。连忙和萧紫依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不过连这么好脾气的萧景阳都忍不住边走边在心中腹诽这个碍眼的老头子,他的紫依头一次在宴会之后主动亲近他,就算只是肢体接触。也足以让他感动地了。这是不是说明她也有在考虑他说过的话?
萧紫依压根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她盯着屋内碍眼的罗太傅,心下迅速考虑了十余个整人方案。不过不知道罗太傅经过上次被她扬了沙子,承受能力是不是有所上升呢。要不然,她还怕他撑不住,经过一两件事就去找父皇告状。如果是那样地话,那她还要好好仔细考虑一下。
“姑姑……”萧湛的声音从萧紫依身旁怯怯地传来,“姑姑。为什么他在这里?”
萧紫依低头一看。发现小朋友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都用一种防备或者厌恶的眼神盯着罗太傅看。
“湛儿。李家哥哥因为公务繁忙,不能来这里教大家课了。”萧紫依蹲下身,掏出手帕擦干萧湛额角的汗水。这孩子和他父王一样,都是容易出汗的体质。
“啊?”萧湛失望地惊呼道。
“那为什么他在这里?”南宫箫一脸厌恶。而李云渲听说到自己的兄长再也不会来上课之后,小脸黯淡下来。
“要称呼罗太傅哦!他将会代替李家哥哥给大家上课。”萧紫依很正经很正经地说道。认真得让罗太傅都为之侧目,不禁怀疑这小公主是不是真的欢迎他来教课。
“我不喜欢他。”叶寻对上次的事情还记忆犹新,抱住阿布地脖子防止它冲上去。
“小寻,这世上以后你会遇到很多你不喜欢地人,但是你也要试着去和他们接触。也许人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讨厌呢?”萧紫依生怕罗太傅把叶寻驱逐出班,便半真半假地教育他道。
罗太傅见萧紫依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和一个五六岁地小孩子过不去,轻咳一声道:“公主,老臣国子监那边还有些事情,太子殿下方才已经给了老臣上课的课表,按照那个来上课就行了吧?”
萧紫依点点头,笑着送他出去。来日方长,对方客气她也就客气,不过若是敢对她这里的孩子们发脾气动坏脑筋,她肯定饶不了他。
苏家双胞胎在罗太傅走了之后才敢从课桌后面冒出来。谈星阅坐在那里看着书,淡淡地说道:“那个罗太傅肯定发觉不了上次的事,你们担心什么?”
苏玲珑嘟起嘴道:“你当然不担心啦,端去给他茶的又不是你。”
苏琳琅接着她的姐姐说下去道:“小星星,你还有没有那种药?再拿来点,若是那个老爷爷再嗦,我们再去给他倒杯加料的茶。”
谈星阅掀起死气沉沉的丹凤眼瞥了她们姐妹俩一眼,不屑道:“这种小把戏一次还可以成功,两次肯定就会被人抓包。”
“嘿嘿,那你肯定有新的把戏喽!”双胞胎咯咯咯地偷偷笑成一团,莫名其妙地信任谈星阅的小脑袋瓜里面肯定有各种计划,万分期待可以恶整老夫子的时候来临。
爱哭的夏侯奉节吸着大拇指,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瞧瞧右瞅瞅,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可爱的小姐姐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但他也渐渐被感染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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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居心叵测的罗太傅,萧紫依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见到孩子们在围着夏侯奉节在看着什么。她刚想走过去瞧瞧,却看到南宫箫拦在了她面前。
“公主,你是不是去过独孤家了?”南宫箫仰起头,期待地问道。
萧紫依蹲下来,替他擦了擦因为玩耍而沾到脸上的沙子,笑着回答道:“嗯,去过了,明天独孤就会来和大家照常上课了哦!”
“真的?”南宫箫双目一亮,也没多问到底因为什么独孤炫不来上课。在他心底,还在想有可能那小子是因为逃课去玩了。公主是去独孤家亲自把他抓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呢?”萧紫依拍了拍南宫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