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点点头:“他还说,感恩傅六公子每日来东宫教我学业,让魏公公亲自挑三两个美人...给...”
豆蔻说着说着脸儿红了,“给傅六公子当启蒙,做美妾通房。”
几年前豆蔻不理解“启蒙”和“通房”的意思,但这些年她知道的多了,女先生有同她说,她自己偶尔也会偷偷找奇怪的书看,久而久之,该懂和不该懂的都懂了不少。
因二人年岁渐大,傅珞灵不再合适来东宫当公主的玩伴,所以中途好久没有来了。近日皇后突然又提议,让今年乡试中折桂的傅珞灵进宫来给公主们讲授诗文,陶冶性情。
别的公主都是聚拢到皇后那儿,隔着一块屏风听课的,但由于豆蔻不能步出东宫半步,皇后对所有的公主一视同仁,只好又让傅珞灵亲自到东宫一趟给豆蔻讲课。
豆蔻上回给哥哥的书信中就稍微提了一下最近要听什么课,结果哥哥就知道来教的人是傅珞灵了。
以前哥哥对傅珞灵态度可差了,这回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头回在信中说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把她弄了个大红脸。
“哼!哥哥坏蛋!竟然学坏了!”小少女坐在树上举起一个坚实的果子,“啪”一声精准无比地砸中了太子寝殿前的屋檐上,把一块瓦片给砸坏了。
此时的谢元祐远在西境,正在插满旗帜的沙盘前与众将军讨论作战的路线。
大家在凝神专心听,太子殿下肃着脸用剑逐个挑开分析,气氛正是凝沉之时,但见太子殿下神情突然一愣,继而,一抹柔情的浅笑浮上唇角。
大家起先不在意,但目光一接触到太子笑容时,俱是呆愣震惊了起来。
有人甚至用粗糙晒褪皮的手背狠擦了几下眼睛。
见惯了太子战场上的大刀阔斧、杀伐果决,脑浆在面前迸裂而出也面无表情的样子,此时的笑,显然与他不大相搭。
不过...太子那张出色冷峻的脸,结束战事回京后,任凭他随便对一女子那样一笑,绝对轻易便能哄得那女子掏出心肺。
回自己营帐以后,谢元祐立刻提笔修书一封:“近期公主要砸破、要捣坏东西的话,由着她砸由着她捣,不要去修,公主要求也不能修...”
翌日豆蔻在大殿上傅珞灵的课时,虽然隔着一面屏风,但豆蔻一想到昨夜被送去的那个美人,一想到傅珞灵有可能和那个美人...的时候,她看屏风后的人目光突然就变了。
她揪着笔杆夹在耳朵边,单手托着腮边出神。
男女之事...这字眼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羞涩哦...
于是课后傅珞灵说要亲自指导她下棋时,她当即就拒绝了。
因为她觉得尴尬极了,一看到傅珞灵的脸,脑海中就会自动补上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真真是羞死人了!
傅珞灵看着屏风后方像被他的话烫到似的,夹着书急急绕开路逃离的十一公主,手边动作一顿,目光沉默了起来。
第36章回来
夜里狂风大作,屋外的大树被风雨拽得哗啦啦作响。
豆蔻在榻上睡着,上方的承尘突然渗滴出一颗水珠,砸到了她的脸上。
她惺忪地蜷起拳头挠了挠脸,翻过身继续睡,没过多久,又“啪”一声滴下,砸落进她的耳朵里,她秀眉紧皱,缩着脖子立马伸出指尖不断去挠耳,同时又将身体平摊下来。
没过多久,她的脸上满满的一摊水光,她才一下子惊醒。
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睡得流口水了,后来发现水是从上方渗漏下来的时候,她立马就叫了人。
“公主...是魏公公说不用修的。”蕴儿有些为难道。
豆蔻眨巴了几下眼睛,“坏了干嘛不修呢?这里是东宫呀...”又不是冷宫。
“奴婢不知道,入云今夜值宫门口去了,魏公公应该值内殿的,奴去找他来给公主说说?”蕴儿说完,转身打了伞出去。
回来的时候,她和魏舂俱已浑身湿透。外头那风啊雨啊那么大,哗啦啦倒水一般,有伞也不管用。
“回公主,是殿下在信上嘱咐奴的。殿下说,最近但凡公主弄坏、砸坏的,都不予修理。”
“这屋顶是公主上回爬上去追逐小蝴蝶时失脚踩坏的,按理说也算在公主弄坏的范畴,所以不予修理。”
豆蔻大眼睛愣了愣。
“那...上次我不小心把哥哥屋顶砸了个穿透呢...”哥哥自己的地方,他总不能不让人修吧?
“一样的。”魏舂恭恭敬敬回禀道:“殿下说了,公主砸坏的是他的东西也一样,不能修。”
听到这里,豆蔻吃惊一下,光亮的瞳孔猛地一缩,赤着足就往磅礴大雨处跑去,身上还穿着寝衣。
她冒雨来到哥哥的寝殿,发现大雨已经将殿里的东西冲刷坏了,书案上、珍宝架子上还有许多哥哥看完又看,爱不释手的孤本,如今都被大雨把墨洇掉了。
小少女在四下漏雨之下将所有弄湿的书籍逐叠逐叠搬到了安全的位置,并且开始呼叫旁边的宫人帮忙道:“快啊!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宫人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后,最后还是决定上前帮忙。
可也没用,不少珍贵的孤本就这么毁了,当真可惜。
那夜豆蔻忙活了半夜,魏舂让厨房给她熬来了一碗姜汤祛寒,并且把另外一封信笺交由她手中。
小少女看完信中兄长的话后,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觉得羞愧难当,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