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祐一愕。
其实他在外边的人看来,一直都是态度冷淡冷情,一贯是那个模样的。
就连对待上辈子的豆蔻,也是惯来一副冰硬的表情和态度,只是上辈子偶尔窥看了豆蔻的手札,里头就提到一句,说他太凶了,凶得她想哭,后来他苦练了表情好久。于是,这辈子将小豆蔻接来身边养开始,他便努力用最温柔的那面来对待她。
只是早上那会害怕自己又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走得近了,没了分寸,一时着急,便又忘记了要用表情,把他最平常的冷硬一面表现出来了。
得悉了自己过错给豆蔻带来了伤害,谢元祐沉默了半晌,突然就拉着豆蔻低声道:“对不起。”
“哼——”这次豆蔻拖长了尾音,故意哼得很大声,将脑袋别了过去。
谢元祐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像块笨拙的大岩石一般杵在那,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内心焦灼。
“手...给你挽。”谢元祐硬着头皮,拉起姑娘柔软的手,搭在自己的臂膀上。
豆蔻用眼尾瞥了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很用力吗?”谢元祐皱了皱眉,小心翼翼问。
豆蔻这时才将脸转过来,点了点头。
“没有很用力,就是把我这里...推得很疼。”豆蔻指了指胸口,声音听着有点哽咽。
是被推开那下,心伤了吧...
谢元祐皱着眉,屈起单膝,高大挺拔的身躯降了下来。
“哥哥不好,今晚扛着你睡,好吗?”
看着哥哥俊朗英气蹲伏在那里的身影,豆蔻终于笑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哼!这次就算了,等你肩膀的伤养好,就让你扛。”
兄妹和好了,豆蔻把手缠上来,又要挽着哥哥的手了,谢元祐这次没有推开,他看了看缠绕上来的手,又盯了盯笑靥如花的人儿,心里喟叹,他的豆蔻还只是个孩子啊,有些事情只有他知道而她不知道,加之她一直以来被关在东宫,对男女之事看法过于单纯,他一急,就容易伤了她的心。
哎,急不得。
谢元祐这么想着,就任由她挽着手,欢欢喜喜往来时路走了,可怪老头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他赶紧抓起地上的枯树枝,开始念咒驱动身上养的蛊虫,不一会儿,枯枝便被蛊虫吞噬编织成一张巨大透明的网。
怪老头大喝一声,将网往前一撒,想将二人抓住。
跟在谢元祐身后几个侍卫想动手,可剑还没拔出,就被那张透明的丝网残余的丝捆扎住了。
越是挣扎,那丝便将人扎得越紧,侍卫们俱被紧紧束缚着滚到了地上,发出痛苦的喊叫。
谢元祐没有回头,只是丝网眼看着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他和豆蔻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怪老头抓了个空,摸着收回来空荡荡的网,有些纳闷地四下环顾起来。
原来,谢元祐早已抱着豆蔻,飞身上了树,此时正抱着豆蔻稳稳地站立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上,郁翠色的树影将他冷峻冰霜的脸遮了大半,只在叶隙间露出一双漆不见底的冷沉眸子。
“哼!丫头以后我自个带,老头子再也不用你来保护!当年姑且信任你,把人给你带,结果你把人伤成这样!”说着,怪老头就又要撒网去将树上二人给抓下来。
被抱着的豆蔻隐约能听懂老头如此激动,是为了她额角上自己给磕出来的肿伤,下意识便去解释:“爷爷您误会了!不是哥哥弄的!是我早上起来自个不小心磕的!”
“丫头!别害怕!爷爷保护你,你被人打了不必为别人遮盖的,知道吗?”怪老头是头一回有人亲热地叫他爷爷,心头感动了一下,对着谢元祐的眼神就更加恶狠了。
一个抱着豆蔻护在怀里,不时要躲避怪老头的袭击,一个又担心伤着旁边的丫头,有好几次出袭时都得看清楚犹豫一下再出。
后来老头发现似乎不用自己刻意留意,谢元祐那小子都能够将怀里的姑娘护好,或露出自己的后背、或露出臂膀来遮挡,于是老头便渐渐开始有恃无恐起来,抓起蛊虫编织的鞭子开始肆无忌惮地袭击。
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假意将蛊鞭往豆蔻那方向袭去,果不其然,谢元祐总能灵巧地反转过身,用自己侧面的臂膀帮豆蔻挡了。
一来二去,谢元祐似乎是顾忌着怀里的人,只是躲也不反击,没多久身上就挂了大大小小的鞭伤。
豆蔻窝在谢元祐怀里哭得够呛,一双杏眸泪水涟涟:“哥哥!哥哥!别护我啦!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被打...呜呜...”
谢元祐听见怀里人儿的哭声,皱了皱眉,骤然停了下来不躲了。
小姑娘还在怀里哭。
“哥哥坏,害你磕肿了额头,你真的不怪哥哥了?”谢元祐沉着声对伏在他怀里的人儿道。
“我不要哥哥受伤!我不要!”怀里的姑娘只扒紧他的衣襟,不停嚷着。
“好。”谢元祐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手一转,侧身接住了怪老头的蛊鞭。
刚才怪老头挥鞭击过去时,料想着谢元祐这一记还是会护着小姑娘挡,定然又是像之前几回那样,鞭子能挨到他皮肉上,受点小伤,谁料他突然就不躲了,像个树桩一般杵立在边上。
本来鞭子挥出去那一刻,怪老头一瞬间就料着人不躲,那鞭子肯定嵌入内脏去,大吃一惊才发现鞭子已经收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