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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见林桉的时候,刚好六岁,爸妈就是为了让我上学才咬牙贷款买下保利小区的房子,这样我就可以就读附近最好的小学。
我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经常哭,特别想我原来小区里隔壁邻居阿姨家的小狗胖胖。
我小时候很爱狗,但是爸爸妈妈坚决拒绝给我买狗。胖胖是只小土狗,其实不胖,但是因为有点博美但血统,所以很小只,毛又多,远远看去,胖成一个狗球。胖胖很乖,会钻出她家的门出来陪我玩。
我搬走的时候特地用压岁钱给胖胖买了十根火腿肠放在她家门口,希望下次我去看她还能记住我。
林桉当时八岁,是保吏小区里的小霸王。他小时候有蓄胎发的习惯,长长一根辫子垂在脑袋后头,走路时一甩一甩的,很威风。
当时我们这些小孩都没有分化,家长们也任由着我们去,大人也是心大的,小点小孩就直接扔给大点的小孩管,然后一群孩子在不大的小区里可以疯玩一整天。
林桉住的离我家近,就隔了一幢楼,我妈妈也不知怎的,和林桉爷爷奶奶格外聊得来。林桉的爷爷奶奶都是十分文气的,两个人都是Beta,是市里一所大学的教授。林桉爷爷奶奶也很照顾我妈妈,时不时会告诉我妈妈小区门口哪家水果店最划算,最近有哪些菜市场在降价打折。
大人们在谈论这些的时候,我和林桉就坐在一边。我很好奇地望望他,那是我第一次离他那么近。他和我遇到过的男孩子都不一样,他在大人们面前乖的像个洋娃娃,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只有长长的睫毛在飞舞。
我很想抓抓他的小辫子,但是我又觉得这样不够礼貌,所以我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
跟妈妈回家的时候,我问她:“妈妈,为什么哥哥的辫子比我还长呀?”
林桉的小辫子几乎及腰,而我的头发只到肩膀。
“因为人家从小就留长头发呀。”妈妈跟我解释,“你要是想留这么长的头发也可以呀。”
“会和哥哥一样好看吗?”我很认真地问妈妈,妈妈却好像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好笑。
“宝宝,我们不需要和哥哥一样好看呀。你在妈妈眼里特别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可爱的小女孩儿。”妈妈笑着把我抱起来把我晃来晃去,好像我还是一岁的小宝宝。
我妈妈在一个周末把我正式介绍给了林桉,她蹲下身子,十二分温柔地把我的小手放在林桉的手心上,然后扭头对林桉嘱咐。
“桉桉,今天麻烦你帮阿姨看一天的莉莉好吗?我们莉莉很乖的,她以后就是你妹妹好吗?”
说完她又扭头看我,“莉莉,这个是桉桉哥哥哦,你就跟着他玩好不好啊?”
我还没有回应,林桉就走过来很郑重的对我妈妈点点头,然后抓紧了我的手,抓得我手都有点疼。
他用糯糯的声音说道:“放心吧阿姨,我一定和莉莉妹妹好好玩。”
小林桉然后把他那白白净净的脸转向我,向我笑了一下,而彼时太阳正开,显得林桉当时的笑容既热烈又温暖。
本来我还有点舍不得妈妈,但是林桉会陪我玩厨房游戏,还会给我抓蝴蝶,带我偷偷溜进别墅区的花园里看别人家的小狗。那天结束,我倒有点儿舍不得他了。
“桉桉哥哥,明天我还能和你一起玩吗。”妈妈下班来接我的时候,我问他,他摸了摸我的头,很有小大人的样子。
“可以呀,以后我都和你一起玩!”得到了林桉的肯定,我就心满意足地和妈妈回家了。
小时候的周末爸爸妈妈都是要上班的,但是外婆外公和爷爷奶奶都远在外地,没人来管我,所以我经常去林桉家蹭饭。林桉的爷爷特别会做饭,我去林桉家蹭饭,吃得脸都圆滚滚的了。
林桉的奶奶是大学里的美术老师,平时爱做些手工,她经常给我折纸,一张平平无奇的A4纸在她手里,可以变成蝴蝶,青蛙,甚至会跳的小兔子。
林桉的家对我来说就是童话里的城堡,里面有美味佳肴,各式玩具,还有一个长得帅气的白马王子。
最后一定是我爸拿着水果来接我,把我提溜走。因为我会耍赖不走,临走前还要边拉着林桉的手,边喊“桉桉哥哥”。
有一天我终于发现林桉家的不对劲,那天我在餐桌上问妈妈:“妈妈,为什么哥哥家没有Beta爸爸妈妈呢。”
我妈妈当时皱了皱眉头,也没说,只是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命令我不许乱说。
“为什么呀?”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不要管。”这是妈妈最喜欢拿来敷衍我的话,我很生气地撇了撇嘴。妈妈便把鸡翅夹到我碗里哄我,我看鸡翅实在是很好吃,只好原谅妈妈。
一直到大了点,旁听大人们的闲聊,大人总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孩子什么都懂,只是不说,默默地往心里藏。
她们说林桉的Alpha爸爸和Omega妈妈离婚了,都有了新家庭了,谁都不愿意再养一个,就扔给了老人,也从来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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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之后,一觉得林桉的爸爸妈妈真是奇怪,明明桉桉哥哥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不要他;二是心疼林桉,我当时也不过七八九岁,却也知道疼人。所以后来我对林桉,也不常发脾气无理取闹。
有些时候吵架,本来我都会高傲的在家里,等着他来哄我。可现在是颠倒了,偶尔我也会主动认罪。
林桉上初中的时候我最难过,虽然离保吏小区也很近,但是跟我的小学刚好相反方向,这就意味着,林桉没办法跟我一起上下学了。
以前都是我俩一起走路去上学,他上了初中之后,换了自行车,总是骑得又快又帅的,把我远远甩在后头。
于是我就和他冷战,说什么也不理他,他当时也是青春期,不太想理会一个五年级小女孩的执拗。
估计是想着,我也是个宝宝啊,为什么只是我让着她!
那是我们最长的冷战,交织着他的叛逆不羁,和我的那点委屈眼泪。
我已经忘记是谁先败下阵来,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他,总之我们很少吵架,虽然每一次都可以闹到决裂的地步,但从来未有过。
“诶呦,还有一次更好玩呢,”我和林桉吵架,看戏的最开心的便是林桉的奶奶,“你桉桉哥哥当时可不开心了,好像是你弄坏了他可宝贝的汽车模型。他就撅个小嘴,明明眼泪汪汪的,却也不服输的样儿,哈哈,真是想想都有趣。结果你跑到我们家来,话都没说几句哦,林桉就领你去超市买牛奶去了。我和爷爷都被逗死了哦。”
夜晚餐桌上,她老人家总喜欢追忆过去,说说我们的糗事。
而我和林桉就默契的对视,随后开怀大笑。
据我爸所说,我从小有个不良嗜好,跟我妈学的。我妈当时是一个很有名的混血男Alpha歌手的乐迷,追得不算疯,但在我爸眼里已经是过分的程度了。
他说我在小区里见到好看的Omega阿姨就走不动道,就硬要和人回家。他阻止我,我就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想想也是,林桉就很好看。他不似Alpha的强硬,却有他们那种天生的孤高感。
林桉很白,白得有些过分,一日我和他一起放学,那时候是早春,南方又冻得骇人,他脸被冻得煞白。一片玉兰花的花瓣随徐徐且刺人的寒风掉落在他的脸颊上,而我却分辨不出,以为林桉是什么花仙子,可以把落花纳入身体中。
林桉鼻梁很高,山根那里有一个节节儿一样的软骨,不是直挺挺的,看不出来,只有摸才能摸到。而他是准我这个妹妹摸的,所以我常有机会凑近了他看,他左眼角处还有一颗痣,鼻尖上也是,隐匿着一小痣。
他的眼睛是最令人难忘的,也让人难以形容,他瞳色很深,非常的黑,有些时候我总觉得里面一丝棕调也不带,就只有纯粹的黑,再配上那帘浓密的睫毛,他低垂着头时便不让人分辨出神色。
小时候我有些不懂美与漂亮的区别。
后来想想,林桉真的可以算上美这一说法了。
所以后来身边人打趣他,也会“美人”的叫他,我偶尔也会,他脸皮可薄,一说就红。
当时在我贫瘠的童年里,美人这个名词后面总跟着电视剧里的明星,还有小区里那个Omega阿姨,还有桉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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