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鸾玉拍了她一把,神情逐渐冷凝,如烟递上一个铜鎏金镂空梅花手炉,复又插了一句。
“你说话便说话,等说完正事,再讲这些无伤大雅的场景。”
如意撇撇嘴,接着说道。
“她先去的燕王府,没见着三皇子,便把一封信交给了管家,也不知道跟人家窃窃私语了些什么,反正她离开的时候,管家对她很是恭敬。
随后,她在长安街找了家首饰铺子,叫七宝斋。我打听过了,京城最好的铺子,姚燕云可真会挑选,敢情在晋国活过似的,熟络的很。
我看她跟掌柜的聊了几句,便跟着进了后厅。公主,你说她去那里做什么?莫名其妙。”
鸾玉微微蹙眉,门口传来隐约细密的脚步声,如意猫儿似的站在门后,那人缓缓敲了三声,声音低不可闻。
“是我。”
如意转身看向鸾玉,她点点头,一阵冷风袭来,顾衡手握长剑,闪身而入,如意迅速关闭房门。
“公主,我......”
“顾衡,你先听着,一会儿再说。”
顾衡一身玄色衣裳,紧身俏拔,顾伯虽然没有跟来,可是却派顾衡一路护送。
“姚燕云这一日行色匆匆,自七宝斋出门后,她又去了家药铺,抓完药,这才环顾四周,原路折返。
公主,你猜,她抓的是什么药?”
如意故技重施,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左右不过是治疗水土不服的方子,还能有什么?”如烟有些不解,但是观如意的脸色,仿佛说的不对。
鸾玉冷声,“祸害人的药?”
如意这会儿彻底惊呆了,不光是她,连如烟都跟着神色失常。且不说平时鸾玉对姚燕云如何信任,就算姚燕云做了什么错事,那病娇身子和花言巧语仿佛就是她的护身符,总能叫鸾玉不去计较。
怎的今日,鸾玉像换了个人一般。
“我跟那掌柜的说,拿一包跟姚燕云一样的药,他便阴笑着配给我。临走之时,他又告诉我,一次一副,保管跟水土不服一般,恶心呕吐腹泻。”
如烟倒吸了口凉气,右手掐住左手掌心,嘴唇紧咬,“她这是要作甚?寻着法子害谁!”
“想必是嫌我碍事,想让我病几日。”
跟预想的差不多,姚燕云迫不及待的想跟陆玉安见面,寻求庇护,玉扳指是她的敲门砖。在此期间,为防鸾玉另有安排,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困住鸾玉,身体不适才没心思管她去做何事。
窗户边的紫铜雕花香炉青烟袅袅,破了窗户的风将其吹得左右乱颤,满室馨香。
“顾衡,查到什么?”
顾衡上前,鬓角有一绺头发垂下,剑眉星目,只是性情有些寡淡冰冷。
“七宝斋有位专做赝品的师傅,其手法可以假乱真。姚燕云交给他一枚玉扳指,让其在三天内务必仿造出相同的出来。除此以外,其余都跟如意说的如出一辙。”
鸾玉了然,衣服没来得及换,伸手拉开房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烟如意,我们去瞧瞧病人。”
姚燕云的房间虽小,可所需物品一应俱全。墙角立着一方黄梨木橱子,前头是雕花云锦屏风,熏了梨花香气的手炉放在床头,窗户紧闭,连丝细风都透不进去。
听见脚步声,她连忙闭上眼睛,香囊贴身放着,少了玉扳指,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
晌午过后没多久她便回了驿馆,将珠钗首饰悉数摘下收好,又仔仔细细用地丁和土黄连揉成汁液,涂抹到脸上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皮肤暗黄,匮乏无力的样子。
为了怕人闻出气味,她特意将手炉搁在床头,香气缭绕,极好的掩盖了土黄连的鸡屎味。
鸾玉推门直入,走到床前,看到那手炉,复又扇了扇鼻间的浓烈香气。
如意瞥了眼橱子,朝鸾玉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示意药就是藏在里头。
半晌没听到鸾玉叫她,姚燕云觉得身子上出了好些汗,手脚黏腻,再装睡下去,眼皮难免不断跳动,故而她翻了个身,佯装初醒。
“阿玉...公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咳嗽了两声,费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被鸾玉用手按住肩头,替她提了提被子,柔声说道。
“我见你愈发厉害了些,不如叫驿丞请个大夫,你身子本就柔弱,别耽搁久了,落下病根。”
姚燕云蹙了蹙眉,泪珠子啪啪滚落,“公主,别为了我这个下人,叨扰驿丞大人。我再歇两天,自会好的。”
说着,顺势又咳了几声,只是,兴许因为地丁和土黄连涂抹不够厚实,眼角泪水划过的地方,颜色淡了许多,一条白线横亘在她脸上,鸾玉装作没看见。
“哎呀!”
墙角传来一声惊呼,也不知如意怎么就撞到了橱子上,好巧不巧,里头的衣物首饰哗啦啦落了一地,好不热闹。
姚燕云见状,连忙硬撑着坐起来,“如意,你不用收拾,一会儿我自己安置。”
鸾玉一把按住她的左肩,五指用了力道,抓的姚燕云哎吆一声,又重重摔到床上。
就在此时,如意精确的找到那一包药,高高举起,装作无辜的扬声问道。
“这是什么?怎么一股子药味?”
闻言,鸾玉惊讶,回头对上姚燕云目光,那人嘴唇发抖,像是很委屈似的。
“今日我实在难受,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便托驿丞帮忙买了几服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咳咳,让你担心了。”
如意跨过去,探着脑袋打量姚燕云,“对了,锦竹去哪了,你都病成鸡了,她怎的不来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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