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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女孩身上清雅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柔软的发丝压在他胸膛,有些轻微的痒。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她肌肤玉般白皙通透,小小的肩膀不停抽动,哭得很伤心的样子,眼泪甚至打湿了他的中衣。
易扬的惊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还有尴尬。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一小姑娘在他怀里哭得惨绝人寰,被人听到还以为他怎么欺负她了呢!偏偏两人还躺在床上,真是……
「是你打了我,不是我打了你。要哭也是我哭好么?」他道。
「我……我就是很难过嘛!」商霖抽噎,如今的易扬对她来说就是亲切的老乡,实在是很想依靠一把,「你让我哭会儿怎么了!」
这口气……
「你刚才还没哭够?」他道,「去,离我远点,别让我听到你爱怎么哭怎么哭!」
「没义气!」商霖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不管不顾道,「我们是战友!」
他的战友可不会大半夜扑进他怀里……
见易扬不说话了,商霖放下心来,继续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那些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闪过她的脑海,勾动她的心肠。当时真是不懂事啊,那么作践自己,如今回头看去只觉得每一步都是血泪交加。简直可怕!
自怜自艾了一会儿,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正想抬头说句什么,却觉得身下的人不太对劲。
两个人挨得太近了,他原本微凉的胸膛有些发烫,身体的某处也不太和谐。
他好像……
她怔怔地朝他看去,正好他也在看她,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眸里带着一丝嘲弄,似乎想看她会怎么办。
「你……」商霖像被针扎了一般,立刻就想后退。然而身子刚动了一下,腰上就有一股大力传来。是他扣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离开。
想也知道自己的脸颊红成什么样了,商霖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来,「流氓!」
「你自己投怀送抱,怨得着我?」易扬轻哼一声,「正好给你提个醒,以后别随便挑战男人的忍耐力。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看出来了!」商霖气恼道,「你……你鬆开我!」她才不要继续感受他那里……
「你还没认错呢。」易扬好整以暇,「来,道了歉我就鬆开你。」
商霖有心硬气一把,然而局势实在太尴尬。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犹豫了片刻就乖乖服软,「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耳光。」商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睡着了,你来叫我才会被打的。我睡觉不太规矩……」
「看出来了。」易扬反唇相讥,「还有呢?」
「还有?」商霖眨眨眼睛,见易扬意有所指,脸颊又红了几分,「我不该……在你怀里哭……」
啊啊啊!这句话说出来怎么有一种她轻薄了他的即视感啊!救命,她刚刚就是一个情绪失控而已,没那个意思啊!
易扬满意了,「这样就对了嘛。」鬆开她的腰,「好了,继续睡觉。」
商霖以光速回到自己的那半边床榻,躲得太远导致背直接撞到了墙上,两隻手紧紧拢住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易扬见状不以为忤,反而诚恳道:「你这样的态度才是正确的,别看我一脸正气就放鬆警惕。说实在的,你对男人的防备心还是重一点比较好,不然以后一定会吃大亏的。」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
「……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虽然当时被易扬闹得窘迫不堪,但第二天回忆起来商霖还是觉得确实是自己欠考虑了一点。只因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些方面要注意,再加上这段时间和易扬同床共枕成了习惯,也就不觉得靠近一点有什么了。可事实上,他奏是血气方刚一大男人啊!贺兰皙还是个美女,她顶着这幅皮囊去抱他,被调戏了活该!
认清楚这一点,她也不好给他摆脸色看,只求这一出尽快揭过去,谁都别提了。
她既往不咎的态度让易扬有些惊讶,本以为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得气几天,不料她这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似乎一直就是这样,遇事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爱怪罪别人。
倒是识趣。
七日之后,皇帝忽然提出要去南山行宫小住,邀请了四位燕国使臣一起。
南山行宫在靳阳城外二百里的地方,风景优美,山上有温泉活水,是历代帝王极为青睐的度假胜地。商霖不知道易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一起。除了她之外,贵妃霍子娆、昭仪谢臻宁、婕妤薛玉嫣还有怀了龙胎的宝林苏锦都得了恩典,随扈南山行宫。
商霖坐在窗边,托腮看着远处的葳蕤群山,有些无聊。入画吩咐了宫人去收拾带来的行李,自己坐到了商霖身边,「公主。」
商霖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高都尉……还有半个月就要走了。」
', ' ')('一听到「高都尉」三个字商霖就头疼。她还奇怪呢,入画身为贺兰皙的贴身侍女怎么可能不知道高沉和自家公主的关係,却原来贺兰皙离开煜都时受伤太深,跟入画下了死命令,绝不可在她面前再提起「高沉」二字,所以她事前才没有得到警告。
「哦。挺好。」商霖淡淡道。
入画咬唇,「公主真的看开了么?」
「当然。」商霖一脸平静,「入画,我现在是魏国的皇后,和高都尉再无半点可能。我放下了他,你应该感到高兴。」
「是。」入画犹豫了许久,毅然道,「既然公主已经放下了都尉,您便和他说清楚吧。」从袖中抽出一张字条,「这是他让奴婢给您的。」
雪白的笺纸上,是一行雄浑磅礴的隶书:明晚亥时三刻,临渊亭候卿,盼至。
「不去?」易扬抬头。
「不去。」商霖斩钉截铁,「月夜私会神马的太危险了,我才不要被人抓住这种小辫子。」
「你这么慎重是好事。不过你一天不说清楚,帝国主义的贼心就一天不死啊。」
商霖想想也是,忍不住抱怨道:「都怪在双华亭那天你回来得太快了,不然我当时就能解释一下。」
「现在再解释也行。」易扬道,「还照上回那么办。明天晚上我约高沉吃个饭,你一起,正好暗通个款曲。」
商霖无语。亲自安排自己皇后和旧情人见面,徐彻的帽子都要被您染绿了好么陛下!
第二天晚上,明月高悬,皇帝与高都尉在后山的惠安亭品酒吟诗,风雅得直赛靳阳的名士们。
商霖作为身负重任的女主角,在席上却一直保持了矜持,含笑看着两个男人从古今趣谈聊到山水诗词,用完了一碟蟹粉糕。
「半年不见,公主的口味倒是变了。」高沉忽然道,「你从前最不爱吃这种东西的。」
商霖笑意不变,「从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可以喜欢。」转头看向易扬,情意无限的样子,「本宫从前还不知道自己能嫁给魏皇,不知道诗词里描述的琴瑟和鸣居然是真的……」
易扬等她表白完了之后才握了握她的手,调笑道:「就算喜欢,也不要吃太多了。当心胃里积食,晚上又睡不好。」
这通话说下来,高沉的面色就有些发白。
商霖彷佛没看到一般,转头认真地对他道:「都尉大人,以后请称呼本宫皇后。毕竟这里是魏国,本宫如今最重要的身份,不是燕国的公主,而是魏国的皇后。」
高沉勉强一笑,艰难道:「诺……皇后。」
商霖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都觉得自己残忍。不过即使换成真正的贺兰皙,也没有更好的做法了。早在她嫁入魏宫那天,她和高沉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难过,就好像自己的恋情被人否决了一样。
「从这里看去,山间风光倒是不错。」易扬故技重施,慢悠悠地踱到亭外,把舞台留给他们俩。
而易扬的身影一走远,高沉立刻急切道:「皙儿……」
「都尉,本宫的意思方才已经很清楚了。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还请都尉早日回国,不要让姑母和父皇失望。」商霖严肃道。
「皙儿你别怕,我真的安排得很好。我今晚就可以带你走,只要你……」
「我不会走的。」商霖道,「魏皇是我的夫君,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夫君。我们俩就算从前有什么,如今也都过去了。」
高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后情绪忽然有些失控,「我不相信。皙儿,你是怕我出事,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来逼我放手,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商霖见他急了,自己也有些急了。亭子外的宫人虽然都经过了易扬的筛选,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出来的好。这傢伙音量再大一点,私语就变广播了!
「皙儿……」
「嗖——」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
「娘娘小心!」
商霖呆呆地望着前方,无数隻羽箭破空而来,又快又准又狠,掀动呼呼风声,让她半点动弹不得!
尼玛!这是要把她钉在墙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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