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绍秋交友广泛,平日也时常会办诗会,今日是他的生辰,便是看在吴大人的面子,来的宾客也较往常更多。
入目皆是身着长衫手执折扇的学子,或在石亭或在廊下闲谈,气氛很是融洽舒适。
被这气氛所感染,沈菱歌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地舒缓了许多。
且吴绍秋的下人提前通知了宋十郎,迎面就瞧见,身穿浅色长衫的宋十郎快步而来。
上回沈菱歌只见了他一个模糊的样子,今日才算是正式打了照面。
宋十郎的长相不如吴绍秋,只能算是清秀,但性子很腼腆,见了人会红耳朵,说话很轻柔,让人很容易就会有好感。
一见沈淑欣,两人都各自红了脸,反倒衬得沈淑欣没那么怯弱了。
“十郎,这是我上回与你说过的二妹妹菱歌。”
“见过宋家哥哥。”
“二妹妹好。”宋十郎简单地朝她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这么一番下来,沈菱歌就发现了,宋十郎不是对所有人都腼腆害羞,而是只在沈淑欣面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对着她时只是淡淡的。
除了第一眼像是在记她的模样,之后几乎没再多看她一眼。
沈菱歌下意识就对这人有了好印象,难怪沈淑欣每每提到他时,也是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这是两人都相互看对眼了,等明年沈淑欣嫁过去,有他护着她,定是会夫妻美满,心中不免为她感到高兴。
“邵秋今日请的是京班的先生,唱得戏也是按着他的意思新排的,别处都听不着,我带你们去了好地方。”
宋十郎带着她们穿过长廊,上了假山的石亭,居高临下,此处是离戏台最为舒适的角度,轻声细语地为她们解释戏的内容。
这儿离人群远,沈菱歌从上往下环顾了一圈,都没瞧见周誉的身影,这才安心了许多。
沈菱歌一时也看入了迷,这正是上回她和吴绍秋闲聊时,说起的那折戏,是一本不出名的野史怪谈之中的选段,讲的是一个凡人做梦求道的故事,两人都觉得有趣。
没想到他真的请人来演了,还加了些他的想法入内,使得整个戏更富有奇幻色彩。
正看到精彩之处,就听见几声突兀的调笑声响起:“我说方才怎么没瞧见你小子,原是温香美玉在侧,躲在这儿呢。”
沈菱歌下意识地皱眉,抬眼朝说话的人看去,就见面前出现了三个面生的男子,说话的是领头穿着紫衫的人。
“二哥,不可胡说,这是沈家的两位姑娘,邵秋没空招待,才让我帮着照看一二。”宋十郎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立即解释道。
二哥?那这就是宋家二郎了?
他看上去有些显沧桑,瞧着比宋十郎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且说话的语气叫人很是不喜,一想到之前季氏想把她说给这样的人,顿时寒毛直立。
宋二郎不仅看着年长说话不尊重人,甚至那眼神也叫人作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很是轻挑暧昧。
那日回去后,她就让云姑去打听了,这个宋二郎是何许人也。
一问才知,宋二郎今年二十有七,现在工部任职,前几年有过一个发妻,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但前年病重离世。
如今亡妻逝世还未满一年,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续弦,且听闻他院内侍妾通房不少,他妻子为何离世都还是个谜,这种人季氏也敢说是良配。
更让她诧异的是,宋二郎身后跟着的人竟然是季修远。
两人还是她刚回京时见过,之后便再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还当他是消失了,不想今日竟然在这碰上了。
转念一想也对,她这表哥最爱钻营,吴绍秋设宴这等结实人的好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只是她没想到他的底线如此之低,会做那宋二郎身后的狗腿。
简直是臭鱼烂虾混作一团,让人瞧了便生厌。
偏偏季修远看到她们,眼睛瞬间亮起,“表妹,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你们。”
沈菱歌半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但沈淑欣脸皮薄,也不知道季修远做的事,遇上了自家表哥,自然是要见礼的。
“表兄。”
季修远打蛇上棍,笑眯眯地绕过众人,一副和她们姐妹很是熟络的样子,上前寒暄。
而一旁的宋二郎更是眼睛亮了,十弟和沈家定亲他当然知道,之前还颇有些瞧不上这门亲事,一个给陛下草拟折子的小官,着实上不得台面。
但谁能想到,沈家还有个这么漂亮的沈二姑娘,可看自家弟弟如此护着的样子,想必是没法下手。
这会看见季修远与她们搭话,不免心思又动了起来。
“修远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家妹子来赴宴,你怎好不亲自照看,还不介绍一番。”这是话里话外地在暗示季修远。
之前他是看不上什么季家的,不过是个清高的破落户,他想跟着便让他跟着,如今瞬间变了脸色。
季修远也是个人精,自从被沈菱歌多次拒绝不给面子后,早对她心生恨意,既然他都得不到了,自然的要利用她得到些利益才好。
闻言会意地上前两步,很是亲昵地想去拉沈淑欣的手,“大表妹,听闻姑母身子不好,近来可是好些了?都怪我没时间,不如一会随你们回去探望姑母。”
宋二郎满意极了,晃动了两下扇子,状若很是关切地道:“沈夫人身子不适吗?宋沈两家本就交好,又有十郎的亲事在,身为晚辈,也该一同去探望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