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生前全都穷凶极恶,死后自然没有人来收尸。
除了死人,整座山只有我一个半死不活的活人。”
顿了顿,他我看向因为动容而定下动作的女子,接着说:“沐棠以为,在那般情形下,我在乱葬岗待了五日,是如何活下来的?”
苏沐棠是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自然知道在极端条件下,一个人为了生存,可以做出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当即腹中一阵恶心,收回手来捂着嘴巴。
“所以你是靠吃腐尸活下来的吗?”
提起这一段屈辱的日子,萧祜面上仅存的一点光暗了下去,“这件事我从未对外讲过,我同你说,是因为你将会是我的妻,我们之间应当是坦诚相待的。”
搞了半天,又绕了回来,苏沐棠刚升起得一点同情心霎时消失无踪,“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早上说得够明白了,我不需要你负责,也不愿意和成婚啊。你还要我说几遍。”
说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又道:“我看你还能编这样的故事,看来身子好得很,想来也是不需要人侍候,侄女这边就先告辞了。”
却被萧祜一把抓住了腕子,“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苏沐棠嘲笑,“你就接着编吧,按你说,你被人挑断了手脚经脉,那你且说前几日马背上弯腰射箭的人是谁?”
萧祜道:“孤遇得……”
原脱口而出想说林御医,却意识到了什么,忙闭了嘴。
苏沐棠却笑了笑,“萧祜啊,萧祜看来你真是很看好我们苏家,为此竟然不惜舍了你的身子,还编造一通谎话来卖惨。
你说这些干什么?想我同情你?然后嫁给你?
好一辈子心甘情愿给你当牛做马?”
第56章 不放弃
“沐棠,我并非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你且听我说完,再给我判刑也不迟……”
苏沐棠目光自萧祜焦急的面上淡淡一扫,却并不为之所动。
“你我之间,本无关联,若非趁人之危,我又回如此对你,然则你竟以军粮作要挟。
这便是我来看你的原因。
现下我来也来了,至于军粮你给与不给,那是你的事情。
不过我劝你收起你的狼子野心。
我苏沐棠绝非任人摆布的鱼肉。”
萧祜还欲再辩,却被苏沐棠夺门而去。
望着她决然的背影,想着她决然的话,忽地,一口鲜血自喉间上涌,自唇角溢出,在他煞白的面上,尤为显眼。
她怎可都不听他说完,就要这般想他?
对,他说出这些,的确是心思不纯,但绝非是她认定的那般心思不正。
他所图谋的,不过是她的一时心软,她想表达的,不过是想让她知道——你执鞭掣马的样子最是好看,唯有你这般果敢坚毅的女子,方才能同我一起面对这荆棘满路的人生。
这与你是不是将军,是不是苏家人,并无关联。
只因为你便是你。
只因为你是苏沐棠。
项将军听得动静过来中之时,正瞧见萧祜伸出右边拇指擦唇角的鲜血,不由得大惊失色,“怎的?又是苏将军下的手?”
这个又,自然是基于晨间的一遭,这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萧祜没办法遮掩。
萧祜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望着门外苏沐棠离去的方向,邪意地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野马难驯,孤却偏偏要定你了。”
听着意思,自家主公这边撞了南墙也还不肯回头,项英急得团团转,没得这仗还没开始打,就先自个儿把自己作死了,于是便且劝道:“主公一心联姻,然苏将军却一力反对,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田,主公还请三思,莫叫我等属下跟着寒了心。”
然此时此刻的萧祜,哪里听得进去任何相左的意见。
你不同意,不见你外祖不同意,你外祖不同意,不见得你祖父不同意。
就算他们都一力阻扰,那又如何呢?
孤只要还有一口气,未必然还能让你嫁人不成?
苏沐棠,我们来日方长。
拖着病体起身,萧祜将毫笔润饱墨汁,写就两封信笺,递给项英将军,“一封寄往北疆,一封寄往番禺,务必快马加鞭,耽误了饶你不得。”
项英接过信封,自去送信。
萧祜却是重新失力地倒在引枕上,喃喃地叹:“这回我且看你要如何拒绝。”
萧祜方才寄出的两封信,一封是寄给镇北侯府苏老侯爷,信上言明联姻之求,届时两家合为一家,他萧祜愿终生只娶一人。
这还不算,若是他日登得大位,必择一儿半女随了苏姓,不论男女皆奉为异姓王爷。
这显是把自己当作半个上门女婿了。
不得不说,萧祜这一招当真是狠。
谁人不知苏家人口凋零,正统算起来,不过就苏沐棠一个直系血脉,而今萧祜不仅允诺了未来得皇后之位,更是允诺了终生不生二心。
若是这两个条件都还不足够有吸引力,那么最后一条,愿择一子女奉为异姓王,且不论王不王,光是愿意随苏姓这一点。
恐怕苏老将军在接到这封信的当口,便要着急应下,生怕萧祜反悔了。
然萧祜并没有等到苏老将军的回信,苏沐棠已经离开了鹭岛。
却是因为番禺那边来信,说是湖南一带有流寇聚集,时常滋扰广东边界,而柳万山作为两广总督,自然则无旁贷,又想到自家外孙出去多日还未反转,忧心着她的安危,便且以此借口要将苏沐棠召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