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这样看,旁人根本看不出男人是个开货车的司机。
“等停好车,先陪我去一趟公共澡堂吧?”小冯笑着道,“这一路赶的,就想好好洗个舒服澡。”
阮杞想起什么,喉咙动了一下,小冯观察得仔细,立刻把钩子抛了出来:“这个点,澡堂应该没什么人。你还记得上回吗?咱俩在澡堂浴室隔间……”
阮杞一下站住了,眼神发暗,声音带了些沙哑:“你就喜欢玩刺激的,是吧?”
小冯不言语,只看着人乐了起来。
因为年节时期特殊,阿慧保洁接得活太多,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因此中间耽搁了几天。这日下午,阿慧保洁的王哥他们过来,帮忙把周诩家的地窖、前院给清理了。
周诩结了钱,看着王哥他们拉走了大半家具——有些小家具他还是留了下来,下意识觉得可以搬去木屋那边用。
可等回过神,他又觉得自己有些魔怔:怎么就想到要布置秘密基地了?好像他真打算在那里做什么似的。
周诩皱着眉,收敛心神,环顾了一下整洁明亮、焕然一新的老屋。
客厅里已经空了大半,前院和屋子中间堆放着昨天刚寄送抵达的大件行李。周诩转了一圈,心里渐渐有了点想法。
他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大门口——从这个角度往里看,老屋的客厅和餐厅实在太大了,反而过道加卧室、厨房被挤压得厉害。
地窖的门在餐厅角落里,窗户外的光斑驳在老旧的地窖木门上,那门的横面还嵌了两根金属条,木门的纹路清晰,有种复古油画般的感觉。
周诩抬起手,在那处地方比了比,随即摸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了张照。
饱和度调得略低,增加了一点对比,压了窗外日光的高光。发到朋友圈后,很快引来好奇。
哇,这什么地方?
那是酒窖吗?
周哥,不厚道啊,这是回去继承家产了?
好有感觉,周哥之前不是喜欢摄影吗?是不是弄摄影基地去了?
回老家结婚去了?
问什么的都有,但无论是他在旅馆发的那条还是眼下这条,梁笙都没有吭声。
周诩刷新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设置了“仅聊天”。他眼底带着复杂的光,将手机屏幕按黑,靠在墙边发起怔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下不了决心拉黑梁笙,还老偷窥人家的朋友圈,希望对方有点回应,又不希望对方回应。现在还偷窥老同学,还莫名其妙没能拒绝人家的“秘密基地共享”。
自从和梁笙之间出了问题后,他的人生似乎突然就朝失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还了。
叹了口气,他振作精神开始拆大件的行李。
在念大学、工作的城市待了这么多年,寄送过来的纸箱占了客厅一大半。上头都用标签写明了每个纸箱装得是什么。
他先将厨房用品都拿出来,再挨个收拾了锅碗瓢盆,收拾到一半又啧了一声,觉得处处都不太合心意。
他有些“强迫症”,家里的东西一定要归置在自己满意的、喜欢的地方,连颜色都要搭配整齐,不然看着心烦。
他暂停收拾,拿出手机来下单家居和软装,又从张婶给来的各种名片里翻出了装修,将电话打了过去。
“啊?改装?”对面接电话的老板操着浓浓的方言,为难道,“工人都回家过年了,现在没人啦。要不这样,我给你排在第一单,开年就先去你那儿,如何?”
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过年?
周诩皱起眉,但也毫无办法,他挂了电话再次感慨自己回来的果然太冲动了,很多细节都没计划好,回来的时间也格外不恰当。
他不爽地看着满屋纸箱,干脆去隔壁张婶那儿借了推车,运着留下的小家具往林子后走去。
他猜测,过年期间这木屋应该没人再来了。
一通折腾,等收拾好木屋,已是傍晚。
阮杞常在这边待,所以水电都有。木屋有个后门,后头接了个水槽,早晚间会冻上一层薄冰,于是阮杞在水槽旁边放了个工具箱,里面是一些简单的凿冰工具。
还挺有意思。
周诩买了几个新的插头,在屋里接上电,干脆将家里咖啡机、榨汁机、煮蛋器什么的也给搬了过来。
角落柜子里他摆上了几个简单的杯子、碗盘,还将卡斯炉拿了过来,架在小桌上,又从爷爷家前院找来只长木凳,放在窗下,往上摆了口小锅和一个迷你的小冰箱。
小冰箱插上电,往里放了啤酒和零食。
木屋不大,没有餐厅和厕所的位置,只余一个客厅和卧室。
收拾了整理出来,倒也有几分小户型的简洁感,还挺温馨。
周诩用卡斯炉煮了速冻水饺吃,吃完困意上涌,干脆往床上一躺就这么和衣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到半夜几点,他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
第10章回家(十)
屋内漆黑一片,周诩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手指已冻得发僵了。
客厅的声音渐大,因为看不见,感官反而更加敏锐。周诩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瞪着眼睛瞧向门外——他听出了那是什么声音。
刚进门的两人显然还没发现木屋里多了个人,亲吻的声音清晰,搞得周诩尴尬得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