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的,周诩对阮家就熟悉了起来。
阮爸和阮妈是经人介绍结婚,这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很普遍的事情。一开始阮妈家里不太乐意,老爷子不太看得上阮爸,觉得家境不是太合适,但介绍人是远房亲戚,他们也不太好直接拒绝。
本想着先让两个年轻人处处,走个过场就找借口回绝了,哪料阮爸还真的上了心,每天风雨无阻接送阮妈上下班,周末时常主动探望老两口,还总提着水果、牛奶之类。
那时候这些东西都不是便宜货,阮妈家愈发不好意思开口拒绝,这一犹豫,两个年轻人就已要谈婚论嫁了。
老爷子下了狠心,找阮爸聊了一宿,大概意思说得明白,无非是担心女儿嫁过去过不上什么好日子,被柴米油盐拖累,若是以后有了孩子,家里环境还是不好,对大人对孩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实际上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万元户统共就那么几个,小镇小村里彼此就更是半斤八两了,谁也别看不起谁。
但人只要想找借口,那有什么难的?倘若真看得上你,家境再差,那也能夸出朵花来。
阮爸深知这个道理,没替自己辩驳一声,转头就发奋创业去了——毕竟说得再好再动听,远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用。
阮爸自身又是个不擅花言巧语的人,为人实诚得很,否则早期创业也不会被骗得几乎要抵光了家产。
阮妈本对这事心有不满,但到底是被全家给劝住了。此时家里人要再给她介绍别人,她果断地拒了,说是想再等等看。
没想到这一等,还真让她等到了。
阮爸带着聘礼回来时,虽说小店还不成个气候,但他的所作所为终于打动了老爷子。
人穷不可怕,就怕志短。阮妈偷跑出去和阮爸见了面,回来后就认定了男人,老爷子终于松了口,这才让阮爸抱得美人归。
饭桌上,阮妈笑眯眯的,小声道:“别看你叔那个样子,心里在意的事啊他从不会说出口,只会闷头去做。人笨得很,一根筋!”
阮杞刨着饭,转头朝餐厅外看了眼,老爸还在跟客人说什么,手里抱着个铝制饭盒,没跟他们一起吃。
阮妈话锋一转,就道:“这点小阮真是比不上他爸,你说说,他爸那么沉得下来的性子,小阮怎么就没学到一分?这天天游手好闲的……”
阮杞黑了脸:“谁游手好闲了?!”
周诩听得津津有味,连菜都忘了夹,吃着白米饭道:“叔叔阿姨感情可真好,阮杞有福气。”
阮妈被夸得面色红润,在桌下踢了儿子一脚:“听听,小周都说你有福气,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成天跟你爸闹……”
“我没有啊!”阮杞低声咕哝,不想让男朋友知道这些事,“还不是他老找我麻烦……”
“你要是争气些,你爸也不至于这么操心。”阮妈翻个白眼。她长得很秀气,有些南方人的温婉,但气势又很强,有典型北方女子的豪迈、洒脱之感,有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怎么往心里攒,不会为难自己。
周诩和她相处时很放松,没有那种和长辈一起的拘谨感觉,心里忍不住想:阮杞是像他妈妈的。
阮杞给周诩挑了肉,被老妈当面数落,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感觉面子下不来,黑着脸道:“吃饭吃饭,别老说我了,怎么什么都有我的事儿啊!”
他又给周诩挑了块鱼肉:“吃鱼!别说话,小心鱼刺!”
周诩忍笑,不说话了,低头吃饭。
阮妈啧了一声,又在桌下踢儿子的脚,被阮杞躲了开去。
吃完饭,阮妈出去帮丈夫做事,周诩跟着阮杞进了他的卧室里。
一进门,阮杞就从背后将人抱住了,大狗似的将下巴放在男人肩膀上,蹭了蹭:“每次让你来家里吃饭,我就不得安生,我招谁惹谁了?”
他又道:“你让我感觉回到了小学时代。”
周诩听得好笑,回头看他:“怎么说?”
“学渣好不容易交了个学霸朋友,请来家里吃饭,家里人忙着夸学霸,数落自己孩子,还让自己孩子多跟学霸学着点。”阮杞道,“就是这种感觉。你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就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周诩捏他嘴巴:“别这么说自己。”
阮杞咬了他指尖,斜眼睨他:“你不这么觉得?”
“我什么时候这么觉得了?”周诩转过身,将手指抽出来在阮杞身上擦了擦,“你有你的好,我知道。再说了,你爸妈感情好,看他们拌嘴挺有趣的,我很少看到这种情景。新鲜。”
看阮妈数落阮杞也很有趣,因为周诩自己没感受过,所以听什么看什么都稀罕。
阮杞皱了下眉,又抱了过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小可怜,快让男朋友抱抱。”
周诩被阮杞压进床铺里,两人吻在一处,温柔缠绵,蜜糖似的甜腻,亲上了就分不开,仿佛被黏在一起了似的。
阮杞像是尝出了其中乐趣,舌尖纠缠又退出,模仿着某种旖旎的动作。随即又轻咬住周诩下唇,吸,吮又轻咬,将那柔软的唇瓣含糖似的,抿来抿去。
周诩被吮得痛了,轻哼了声,伸手推人:“别留下印子,一会儿让人发现了。”
“谁会往那边想啊?”阮杞含糊道,吻顺着唇角往下,咬过下巴又舔,舐过脖颈,手指探入衣摆,轻揉慢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