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李秉昌之事,多亏你相助,成敬和母妃也多在朕面前,称赞你精明能干,朕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桩事情,要交给你。”
闻言,舒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是他却没有依言起身,而是膝行上前,道。
“奴婢愚鲁,不敢当成总管和太后娘娘赞誉,所幸唯有对皇爷一片忠心,堪得一用,皇爷您只需一句话,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舒良忙不迭表忠心的模样,朱祁钰轻轻点了点头。
很明显,舒良才像是从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
要知道,除去兴安不谈,不管是成敬还是金英,心里头隐隐约约,都带着那么一份清高自矜。
这一点,从他们的称呼就能看得出来,从来,他们在自己面前,都自称“内臣”。
这和他们的出身还有资历有关,成敬是进士出身,因罪被罚没入宫,到底心里还带着读书人的心高气傲。
至于金英,他只有在太宗皇帝面前,才是奴婢……
这种称呼上的差别,大明没有特别详细的规定,基本上都是约定俗成。
摆了摆手,朱祁钰道。
“行了,起来吧,朕也不吊你的胃口,前番惜薪司之事,你办的甚合朕意,老是窝在宫里屈才了。”
“正巧东厂现在还空着,打今儿起,你交卸了都知监的差事,去司礼监领了秉笔太监的衔,提督东厂去。”
听了天子前半句话,舒良刚要起来,还没站稳,就差点又摔在地上。
乖乖,他没听错吧?天子说啥?
司礼监秉笔太监?还加上提督东厂?
巨大的惊喜感差点冲昏了舒良的头脑,刚直起来的膝盖,噗通一下又砸在地上。
他原本是都知监的掌印太监,在景阳宫帮着吴太后管束后宫的事务。
从品级上来说,调到司礼监做秉笔太监,其实是降级的。
但是内官二十四衙门,谁不知道,只有司礼监才是真正的核心之重。
毕竟其他的衙门,油水再多,也不过是在宫廷打转,但是司礼监,却是真真正正能够参与外朝政务的权势衙门。
可以说,只有进了司礼监,才算是真正一只脚迈进了宦官的顶层。
光是这个,就足够舒良感到惊喜了,更不要提,还有东厂提督。
东厂提督,全称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个差遣,但是这却是不亚于司礼监的权势部门。
如果说司礼监是权力最大,可以直接干预朝政,那么东厂就是势力最大。
别的部门,顶天了手底下能有几百个宫女内侍使唤。
但是东厂,光是手底下的番子,就有不下上千人。
之前王振能够肆无忌惮,权势滔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同时兼任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提督东厂的两个职位。
这一下,对于舒良来说,何止是一只脚迈进了宦官顶层,而是直接在宦官当中位居前列的。
自然是感恩戴德,惊喜不已。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舒良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谢恩,把这事儿定下来。
于是他连忙磕头,连声道。
“奴婢谢皇爷信重,奴婢一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见舒良这般激动,朱祁钰也是微微一愣。
不过旋即,他就反应过来。
东厂提督是个差事,所以理论上来说,内廷二十四衙门当中,只要是秉笔太监以上的宦官,都可以直接提督东厂。
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惯例,是在成化之后才渐渐形成,他是因为看过了以后几代的事情,所以一时顺口,就封出去了。
至少在现在,进司礼监和提督东厂,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也难怪舒良会如此激动。
不过既然封出去了,他倒也不至于反悔,摆了摆手,叫舒良起来,朱祁钰开口道。
“东厂提督,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儿,朕有一言,预先要吩咐给你。”
舒良站起身来,虽然仍旧掩不住面上的喜色,但是已经不似方才一般激动。
侍立在一旁,恭敬的立起耳朵。
朱祁钰道:“东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打探消息最是方便,朕提拔你上来,是有几个人要你好好盯着,荣宠朕给了你,就要办好事情。”
“不过朕要提前告诉你,王振一事殷鉴在前,朕可以不在意,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对你这个新任的东厂提督,却不会友善。”
“你仔细些,既要办好事情,又不能被人抓到把柄,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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