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家,打了电话……她对女儿肯定是不舍的……
女儿!电话!
“魏真珠!”纪询突然失声,“你有想过自首,那你的女儿怎么办?段鸿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做饭时候的电话是打给你父母的对吗?你想将女儿托付给他们,他们怎么回答你?他们是不是拒绝了你?!”
霍染因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他发出了一声咒骂,蓦地低头,大声喊了“文漾漾”:“魏真珠离开屋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举动?”
正怒视魏真珠的文漾漾抬起头来,她一时有些蒙,下意识回答:“异,异样?喂了畅畅喝一杯水,再把家里的窗户都关了,算吗?”
该死!
霍染因重重锤了下扶手!
巨大的响声中,文漾漾身旁的魏真珠突然崩溃了,她猛地哭出声来,像再也承担不了身体头颅的重量,跪滑下去,忏悔般低垂头颅:“没用的,我给畅畅喂了安眠药,又开了煤气……没用的……不用再去了……这样也挺好的……这种肮脏的世界,没什么好在意的……我把她带来,是我的错……现在我纠正了这个错误……”
第一零二章 这个孩子,养大了也受人白眼。
“看住魏真珠!”霍染因厉声交代。
这大约是纪询第一次看见霍染因如此焦急,二层楼高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快速跑下去也花不了几秒钟的时间,当纪询开始往楼梯出跑的时候,霍染因直接从栏杆处翻身跳下!
而等纪询冲到了玄关的位置,霍染因的车子在漆黑的夜色里,在别墅的窗户外,轰鸣作响,呼啸而去。
他向前奔跑的速度渐渐缓下,最后停住脚步。
当然,每一个健全的成年人,都必然爱护幼儿。
霍染因想必也是……极其爱护。
“纪,纪老师……”背后传来文漾漾的声音。
纪询回过头,看见脸色煞白的文漾漾,文漾漾惶惑地看着他。
“我……我们也赶紧走,赶紧赶上霍队吧。”
“急什么,你能赶上你霍队那种车技?”越到危机时刻,纪询的头脑越清楚,“赶紧打给警局医院消防打电话,把现场情况说清楚,快!”
他轻轻一喝,把笼罩在文漾漾脸上的恐惧喝散。
“不要分神,我们在和死神抢时间!”
*
等霍染因风驰电掣,驱车来到现场的时候,越境小区已经彻底热闹起来了,救护车,消防车,以及警车,都在现场。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楼梯,消防人员已经提着破门器在撞门,剧烈而规律的几声响动之后,门被破开,霍染因冲进去,他听见有人在背后叫自己,“小心煤气”,他确实闻到了浓浓的煤气味道,但他还是冲进来,他闭着气,来到小兔子门牌前,红眼睛的白兔子拉着“welcome”的牌子,对着他。
他的手握上门把。门把是金属,在冬天里带着特有的刺骨的寒意,寒意像针一样扎着霍染因的掌心。
他背对着众人。
众人还在他的背后没有赶上前来。
无人看见他忽地不闭气。他在满是煤气的空间里,放开口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他按下手腕,推开房门。
他看进去。
似乎是一刹那的恍惚,他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男人和女人,他们整整齐齐的躺在床铺上,面容俱都变成了樱桃红色,像随时会喷发的岩浆一样的颜色。
他看着,看着,看了进去,周围开始变得怪诞了,房间变得又高又宽,而霍染因走上去,一步步走到床铺之前。
他脱下鞋子,上了床,躺在男人和女人的中间。
他阖上眼睛……他的皮肤也变红了,变成了樱桃的颜色……
时间在这瞬间凝固了。
一瞬间的凝固后,一切都反噬了,霍染因的胳膊突然被抓住了,抓得他晃了一晃,接着,防毒面具递到他的面前,不认识的消防员关切的眼神射过来:“霍队,注意防毒。”
霍染因迟钝的意识到,自己还站在小女孩的房门口,只是有些晕眩。
他接过防毒面具,慢慢地将面具罩在脸上,在面具扣合于面孔的最后,他朝前看去。
床上没有别人,只有畅畅。
小小的女孩,躺在床上,蜷缩着,像只睡着了的白兔子。
更多的声音响起来,更多的人从他背后冲进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专业仪器来到了床边,他们娴熟地伸手触摸孩子的鼻端。
一只无形的手出现了,握紧霍染因的心脏。这只手是冷的,和金属门把一样冷,和窗外檐下挂着的冰霜一样冷。
直到他听见前方医护的声音。
“还有气,小孩还有气!”
霍染因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等畅畅进了医院,更详细的情况也传递出来:女孩胃中有大量安眠药残留,目前正在给孩子洗胃,但并未发生煤气中毒,鉴于送治及时,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在急诊室的门口坐下。
魏真珠肯定开了煤气,也是真的想把女儿带走,那么为什么畅畅没有中毒?
这个问题并不难以解答,现场的警察在霍染因耳旁说了答案:“阳台的一扇窗户开着,虽然比较小,还是达成了空气对流,所以尽管室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偏高,并不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