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罚你呀,天天进宫来,替亭儿陪着哀家这个老太婆!”
安阳长公主听了,用帕子捂着嘴笑了,看了看身旁的两个姐姐说:“你们也真是的,母后欺负我,姐姐们也不帮我说说话!”
庄太妃所出的顺阳长公主同她母妃一样,话很少,好像一尊笑面菩萨一样立在一旁。就算安阳长公主这么说了,她也只是笑而不语。
年纪最长的淮阳长公主笑道:“母后同你闹着玩儿呢,我们怎么好多管闲事。再说了,是你自个儿嘴快,说到了母后的痛处,倒赖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这张嘴啊,真是一点都不饶人。”
包括如今的太后在内,先帝一生统共立过三位皇后,这位淮阳长公主就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所出。
她身份高贵,比皇帝还大四五岁。嫁的夫家也体面,是清贵世家宋家的嫡子。所以就算是皇帝和太后,也得给这位长公主面子。
安阳长公主拉住淮阳长公主的手臂,娇声道:“皇姐才是不饶人呢,我说一句,皇姐有十句话等着我。不说了不说了,我说不过你们,由着母后欺负我便是了。”
淮阳长公主好笑地说:“又说胡话了,母后这是疼你呢,你可别不惜福。”
裴清殊坐在下首,听着大人们说话,只觉自己昏昏欲睡,险些从椅子上面栽下去。
老实说,宫里女人说话的这种弯弯绕绕的方式,裴清殊听着觉得特别催眠。只要是事不关己的时候,他就投入不进去,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要打哈欠。
而且他发现,不管是老一辈的公主,还是小一辈的公主,公主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的微妙。说是姐妹,却又彼此防范,隐隐有些敌对和攀比的意思。说是仇人吧,还够不上,彼此之间还要说一些逗趣、关心的话,真是复杂极了。
裴清殊听着虽然觉得无趣,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是怕自己睡着了出丑,二是想着,虽说他和这些亲戚们暂时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他多了解一些总是没错的。
就比如这位淮阳长公主吧,虽说裴清殊才见过她几次,两人话都没说过几句,可她却是裴清殊的老师宋尧的嫡亲嫂子。裴清殊多了解她一些的话,说不定对他和宋尧的相处也有帮助。
而且将来等他长大了,出宫办差了,这些人都有可能转化为他的人脉。宋家,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助力之一。
太后她们和几个儿女聊了一阵之后,总算想起他们这些小辈了。不过太后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裴清殊身上,而是十分关切地看着六皇子说:“跃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又染上风寒了?”
六皇子连忙站了起来,回太后的话:“不过小恙而已,劳皇祖母操心了。”
太后心疼地说:“天这么冷,既然病了,就在屋里头歇着多好,何必再出来吹风呢!”
六皇子恭敬地说:“新年伊始,孙儿理应向皇祖母和各位长辈拜年,还要祭祀祖先。毕竟,礼不可废。”
太后欣慰地道:“跃儿果然懂事。只是你身子弱,千万不要太过逞强。等会儿去祭祖的时候,记得多加一件棉衣,奉先殿里头可冷着呢。”
六皇子忙道:“谨遵皇祖母教诲。”
太后点点头,又让人把十三皇子抱过来玩儿了一会儿,就听人通报说是皇帝来了。
皇帝本来早就该到了,听说是早上南方传来了加急的奏报,这才来迟了。
皇帝一到,也来不及说几句话,众人便拥簇着皇太后向奉先殿出发了。要不然的话,祭祀的时辰就要耽搁了。
祭祖的过程十分冗长繁琐,不过裴清殊自己不需要做什么特别复杂的事情,只要跟着哥哥们,看人家做什么,他做什么就是了,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太后说得没错,奉先殿内果然十分阴冷。不过孙妈妈他们怕裴清殊冻着,早上给他套了两层厚棉裤。除了跪下去的瞬间稍微费了点劲之外,裴清殊几乎没遭什么罪。
可怜六皇子,本来就生了病,冻了一上午之后,差点没晕过去。等祭祖的仪式结束之后,他几乎是被人抬出去的,连中午的宫宴都参加不了了。
“六哥可真是要强啊。”七皇子坐在裴清殊身边,小声感慨道:“他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反正咱父皇就不这样。”
“我看倒是和四哥挺像。”裴清殊低声道:“四哥也很要强啊。”
七皇子摇摇头道:“我觉得四哥比他有数。做到六哥这个地步,可以说是逞能了。真是的,病了就老实在屋子里躺着呗,非要出来干啥。”
“你说什么?!”
裴清殊还没来得及回话,不远处的九皇子先坐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对七皇子说:“你是不是在诋毁六哥!”
七皇子一愣,也蹬起眼睛道:“老九,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我管你是不是比我大呢,我就是不许你说六哥坏话!”九皇子毫不示弱地说道:“你没那个资格!”
“你!”七皇子气急了,就要站起来冲上去,裴清殊连忙伸手过去拉他,可是裴清殊个子太低,力气又小,根本拉不动他。好在八皇子及时拉住了七皇子,另一边十皇子也拉住了九皇子,两人这才没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