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王氏带着她和南榕两个“拖油瓶”改嫁,没过多久就生下了弟弟。那段日子里,她和南榕两个简直就像是贺思宇的丫鬟一样,在贺家的地位极其低下。
南乔现在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贺思宇是怎么样骑在她脖子上,把她当成下人使唤的。
南乔很想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可矛盾的是,她又想让他们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比所有人都要好。
所以在宋氏问她要不要请家里人来的时候,她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而且王氏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现在不是南乔赌气的时候。为了她和孩子的未来考虑,她的确需要娘家有人帮衬自己。
就算这种帮衬,在宋氏、傅氏这样的大家闺秀看来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南乔来说,却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她暂时还不能和娘家人闹得太僵。
而且这回王氏上门,也不是空着手来的。这几年南乔的继父生意越做越好,家里也算小有资产。
为了修复和女儿的关系,巴结上恒亲王府,王氏在南乔继父的授意之下,给南乔带了好些金银首饰过来,为南乔撑场面,也算是补上给南乔的嫁妆了。
南乔虽然也从裴清殊那里得过一些赏赐,但裴清殊只会让人送给她一些符合她身份的东西,通常都不会太过贵重。
王氏送的就不一样了,为了弥补他们过去对南乔的亏欠,贺家这回是下了血本。
南乔向来爱美,一看到那些首饰,她就忍不住心动了,当即把头上不值钱的绢花拿了下来,把新得的血玉雕花钗插在了头上。
作为今天的主角,她有意打扮得隆重了一些。虽然有些逾制,但宋氏也没说南乔什么。
毕竟在宋氏看来,南乔这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几天像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她懒得和南乔计较。
在酒席上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宋氏便以冬哥儿太小,离不开人为借口先走了,将场子留给南乔来掌控,算是给了南乔充足的面子。
可是说这一天,是南乔有生以来最风光、最快活的日子了。
唯一叫南乔有些气愤的是,明明她已经盛装打扮过了,可钟氏一出来,又在瞬间将她比衬得灰头土脸。
钟氏已经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和南乔相比,她的穿着打扮都很素净简单。可单凭一张脸,她还是毫不费力地艳压了全场。
就在南乔暗自看着钟氏那张脸生闷气的时候,钟氏却在为了别的事情烦恼,心思完全都不在和南乔“比美”上面。
酒席上,钟氏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倒不是她担心南乔或是其他人会趁机在食物里放些什么害她——恒亲王府的后院里虽然有些小波澜,但女眷们之间的斗争还不至于像后宫妃嫔那样激烈。
就是借南乔十个胆子,她现在也不敢在裴清殊的子嗣上下手。
钟氏几乎没动筷子,主要还是因为她最近的胃口不大好,又怕在外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去之后会遭罪。
钟氏人本来就瘦,加上孕期反应的缘故,最近吃的都很少,瞧着竟是比怀孕前还要清瘦了一些。
自打上回出了二皇子那件事之后,毅亲王侧妃齐氏和钟氏就多有往来,两人几乎像亲姐妹一样处着。今天齐氏本是来看钟氏的,没想到恰好遇到恒亲王府里在摆酒庆祝南乔抬姨娘的事情。
见钟氏的筷子拿起又放下,一副没胃口的样子,齐氏就说:“别搁这儿为难自己了,咱们回你屋里坐一坐吧。”
皇子的女眷除了正妃之外,依次还有侧妃、庶妃、侍妾、通房丫头这几个等级。
现在南乔虽然从通房抬为了侍妾,但和钟氏、齐氏她们这些侧妃的地位还是没法子比的。
所以齐氏一点都不把南乔放在眼里。在齐氏看来,钟氏挺着个肚子,就是不来都没关系,送点礼也就是了。
回流光阁的路上,齐氏就同钟氏说:“你也太给这个南姨娘脸了。一个妾室而已,生了个闺女就鼻孔朝天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而且你看,她待你和傅侧妃的差别那么大,这不是明摆着轻视你么?”
钟氏浅浅一笑,柔声道:“我不是给她脸,我是看在晴姐儿的面子上才去的。再怎么说,她也生了殿下的长女。”
说到这个,齐氏不由叹息一声:“你这一胎要是怀在她前头就好了。若是个小子固然好,若不是的话,还能占个长女的位置。”
齐氏说的意思,钟氏能够理解。包括皇家在内,几乎所有人家都是这样,最得体面、最受器重的,永远都是长子和长女。
现在裴清殊已经有了一子一女,钟氏就是生什么,都占不着先了。
听齐氏这么说,钟氏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微笑道:“儿女之事,乃是天定。冬哥儿和晴姐儿都已经出生了,我们现在再想这些也于事无补。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最好能多像殿下一些,我就满足了。”
齐氏比钟氏大七岁,一直是把钟氏当成小妹妹一样的。这会儿见钟氏如此淡定,一点儿都不因为人家先生了裴清殊的长女而着急,齐氏心里就觉得十分佩服。她在钟氏这个年纪,可远没有钟氏这份心智,就是现在也没有。
齐氏也不是个傻的,见人家自己都不介意,她就不再说些扫人兴的话了:“不仅要像十二殿下,也要像你才成呀。我真是太想看看你们的孩子长什么样子了!一定特别特别好看!”
钟氏抿唇笑了笑,露出两个甜美的梨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