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纲承受丧子之痛,但也不至于理智全无。”萧惟收敛了思绪,正色道:“就算他怨恨萧家,也绝对不会不怀疑王家,所以卢家与王家联姻一事怕是另有内情。”之前过于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卢荧的身上,也因为担心她知道了会生气,才忽略了这一点,“我跟卢纲相处过,他虽然不比他的两个兄长城府深,但也绝对不是糊涂之人。”
而且,郑繁之死对他打击很深,任何可能跟郑繁有关的人他都不会轻易作罢,更别说把卢荧嫁过去
顾延点了点头,“卢纲怕是想要逐个击破。”
萧惟一惊。
“四大士族之中,不可否认王家实力最强。”顾延继续道,“萧家是矿山一案的最大嫌疑人,卢纲如今最恨的怕也是萧家,所以,他不可能跟萧家合作,至于郑家,卢家老大跟老二的事情,卢纲便是想与郑家继续结盟,在卢家内部必定会受到极大的阻力,他家主之位还没有坐稳不可能一意孤行,而且郑家对卢家已经起了防心,即便盟约继续,也不可能达到卢纲想要的结果,而且,郑家拒绝让郑繁的尸骨葬入郑家的祖坟。”
“郑繁的尸骨”萧惟急道,“卢家找到他了”
“找到的只是尸骨。”顾延道,“所以郑家不承认,以不能混淆郑家子孙为由拒绝了卢纲。”
“尸骨又如何了怎么混淆郑家子孙了”萧惟大怒。
“化作白骨,已然无法辨认。”
萧惟浑身一震,“可卢纲认了,他总不会认错了自己的儿子”
“古书中曾记载滴血于白骨,若融入其中则为血亲,反之则不是。”顾延继续道,“卢纲在山里找了许多白骨,最终在其中一具上验证成功,只是这法子本就不常用,就算有古书为据,也仍是论据不足,郑家不承认也是正常。”
“怕是他们恼恨被卢家牵连进矿山一案而损失惨重吧”萧惟冷笑,若他们真把郑繁当做郑家的血脉,即便有一丝的可能是他也应该让他葬入祖坟入土为安“那卢家如何安置郑繁”
顾延道:“并未听说卢家操办丧事。”
“那”萧惟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郑家不许,卢家不动,那郑繁现在如何了难道只能无声无息地被安葬“不过这样也好”许久,萧惟一字一字地道:“安安静静的,至少可以不会再被打扰”
这便是士族,盯着高贵的名头行卑鄙之事
它们没落至今,是不是该说是活该
“卢纲若是想报仇,单凭卢家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跟王家结盟是唯一的选择。”顾延没有评论萧惟的话,而是继续了方才的话题。
“他就不怕与虎谋皮”萧惟道,四大士族之中,王家的实力的确比较强,但同时也说明了王家决堤不是好利用的,卢家与王家结盟是什么目的,王家不可能没有察觉到,而王家之所以同意结盟绝对不是为了将来也被卢家给收拾了,卢家找了一个有实力的盟友,但却也留了一条狼在身边“卢纲便不怕将来他收拾了萧家跟郑家,最后却为王家做了嫁衣”
“只看值不值得而已。”顾延道。
萧惟握紧了拳头,沉默了下来,值不值得为了给儿子报仇,他相信卢纲就算跟魔鬼合作他也会去做“老爷子,那我该做什么”
“你无需做什么。”顾延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将来有人提及此事而你却一无所知。”
“老爷子认为会有人借着这件事来对付我”萧惟问道。
顾延道:“以往万一罢了。”
其实若是萧烨不出手的话,谁会对付他一个被逐出宗族毫无根基的人便是萧烨,此时此刻怕是应付卢家的转移视线便已经焦头烂额了,怎么还会注意到他“多谢老爷子,我会注意的。”萧惟鞠躬道,诚心诚意地感激,“不过”话顿了顿,方才继续,“此事能够不传到京城”
便是这般问了,但是他知道,这不太可能的,朝廷一直盯着士族,如今卢家王家联姻,如何可能不传到京城他唯一希望的便是不会传到她的耳中。
她回京去是跟家人团聚的,刑部尚书便是再疼爱她也应该不会再让她插手政务。
她应该不会知道吧
便是很清楚心里的奢望永远也没有便成现实的机会,他还是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不希望她知道她离开之后,他还陷入这般无耻的事端里边来。
“她不知道就成了”
不会知道的,是吧
“萧大哥”顾闵忍不住开口,可是满肚子的话还是说不出来,是不能说,更是不忍心说,卢家的事情,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便是回了京城她也不可能不知道的可他怎么忍心说出来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而且一辈子都不可能达成所愿,他已经够惨了的,他怎么可能连他这般一个微小的愿望都让他落空了“你放心,顾姑娘离的远着呢,怎么可能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我没有别的意思”即便已经早就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可萧惟还是希望解释些什么,他不想破坏她的名声,“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该让她知道心烦罢了。”
顾闵心里有些难受,“萧大哥你就放心吧,别说她不可能听到,就算听到了也只会骂那卢荧无耻”
就算是为了报复萧大哥也不该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她就不怕毁了自己一辈子也嫁不出去
“不过这般一闹,卢家跟王家的联姻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顾闵继续道,“这也是好事”
对于萧家跟郑家来说或许是好事来的。
不过萧惟却不这般认为,四家的仇恨早就在矿山一案中就结下了,如今便是卢家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也一定会找其他的法子,四大士族之间必定会有一场恶战。
只是没想到最终让四大士族分崩离析的不是朝廷,而是他们自己
很可悲吧
“秋闱在即,你好好备考便是。”顾延没有就萧惟的希望而说一句,只是嘱咐他,“想必这也是顾姑娘所希望的。”
“我会的。”萧惟正色道,不仅是不辜负她的期望,更是为了自己。
他不求权势滔天,只是男人立于世间必须有所作为,有所担当,他不知道走仕途之路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但是除了这条路,他无路可走了。
卢荧的荒唐闹剧并未传到长生的耳中,至少现阶段没有,不过即便有,长生怕也无心情理会,正如正常人都知道的,萧惟这般年纪便是想毁别人清白也没本事做到,长生如何会有所波动而且现在刘家一案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情与精力,哪里有空余分给其他事情
刺客行刺过后,案子陷入了僵局了。
姚释带着人在刘家掘地三尺,密室倒是找到了两个,金银财宝也挖出来了不少,但是却每一样可以化解如今案子的僵局的,除此之外,他送去京城的秘折一直都没有回音,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无法揣测,而公主殿下那边也是步步紧逼,官场行走多年,姚释第一次觉得寸步难行。
“刘家大宅几乎已经被挖空了,但是还是找不到任何关于案件的线索,所以臣还是希望公主能把刘家女交给臣,让臣仔细审问,看看能够审出一些线索。”姚释最后还是登门要人,“至少让臣见一见刘家女。”
“审问”长生冷笑,“那不知姚大人打算如何审问严刑逼供还是其他”
“公主”
“既然在刘家大宅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那便从案子的开始着手”长生不等他说完便道,“南疆土司并非实际上的外敌,这些年中原跟南疆多有往来,朝廷也从未说过跟南疆土司做生意便是叛国刘家的叛国罪究竟是怎么来的证据是什么哪里来的证据可有人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