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78节</h1>
“是。”
便当主仆两人往茶楼走去的途中,终于有人出面邀请了。
“姑娘……”
“夫人。”长生道。
张公公脸色一僵,忙改口:“小的该死,夫人安好,主子在前边茶楼等候夫人,请夫人随小的来。”
长生颔首,一边走一边问道:“我之前没见过你。”
“小的以前位卑夫人自然认不得小的。”张公公讨好地笑道,在太极殿那几年他虽然没有机会伺候这位祖宗,但她的性子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的,连先帝都没办法的主儿,难怪陛下得专程出来见她,只是没了先帝当靠山,如今又出了那老夫人的事情,她还要这般的肆无忌惮吗?
“是吗?”长生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张公公忙赔笑道,“自然是,小人以前只是在一边打下手,哪里有机会到夫人面前伺候?”
“如此说来你升官倒是升的快。”长生笑道。
张公公心里一惊,忙道:“是陛下隆恩。”随后便低着头不说话了,免得说错了被人给抓了把柄,这位主儿这般回京估计不是回来逛街吧?好在茶楼也不算远,不过走了一阵子便到了,“夫人请。”
长生颔首,起步走了进去,神情闲适,仿佛一点也不担心一般。
张公公心里腹诽半晌,在进包厢之前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老夫人在宫里遇刺,现在还没醒来,陛下这两日心情不怎么好。”
虽说先帝驾崩之后长生公主就跟没牙的老虎一般,可到底是受了先帝宠爱那般多年,这几年看陛下的意思也是有些忌惮这位主儿的,现在她敢肆无忌惮出现在这里,若只是没看清楚形式的话那还好,若是早有准备连陛下也不惧怕的话,那边说明她比想象中还要可怕,所以,留一丝情分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又不是背叛陛下,只是提醒别人不要再激怒陛下,免得损伤陛下龙体罢了!
长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张公公心头一紧,低着头开门:“夫人请。”
“你留在这里。”长生转身吩咐了一声凌光,便起步走了进去,绕过了门前的屏风,便见到了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的皇帝。
皇帝微服出来,只是还没看神态,从那冷肃的背影便可以印证张公公所说的心情不好。
与上一回出现在皇陵中的皇帝,亦是截然不同。
长生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欣慰一下,先帝最后选择的继承人终于有了火气了,可却是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方才激发出来的,或许她该代替先帝问一问他,这皇帝之位这大周皇朝,在他秦靖的眼里到底算什么?是他庇护他那生母的工具?!
不过,长生没有问出任何的问题。
她走了过去,没有去看他那同样冷肃的脸庞,扶着窗沿看向楼下那繁华景象,迎着夏日夜里难得的凉风笑道:“如此繁华盛景,先帝在天之灵见了想必也会安慰。”
那个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这个?
不仅仅他,秦氏皇族的历代皇帝,都是如此,不管其中有多少的龌蹉多少争斗,最终求的也不过是这繁华盛世。
皇帝没有说话。
长生侧过头笑着道:“陛下不认同?”
皇帝终于看向了她,冷厉的目光如刀刃一般。
“或许陛下现在更想谈的是谁刺杀了您的生母。”长生笑着道,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皇帝目光幽暗,“皇妹既然回京了,便准备一下南下吧,萧驸马在泷州多年,必定盼着跟皇妹团聚。”
长生倚着窗边,笑道:“若是我不从,陛下真的要定我一个抗旨的罪名?”
“你为何不从?”皇帝道,“当年你哭着闹着要嫁的人,先帝费尽心思让你如愿嫁的人,你为何不从?!”
“陛下认为呢?”长生反问。
皇帝没有回答。
长生也没等他回答,“让我猜猜陛下是怎么以为的?我放不下这京城的繁华,不愿意去泷州受苦,也有存心了要跟陛下作对……”
“秦长生——”皇帝陡然喝道,“父皇交给你的权力便是让你这样用的?!”
“我怎么用了?”长生亦是冷笑,“刺杀你生母吗?!”
皇帝的眼眸猛然睁了一下,似乎认为她这般一说便是承认了事情是她坐的一般,身上冷肃的气息转为了肃杀。
“即便真是我做的又如何?”长生气势亦起,“一个将皇帝置于危险之地,让皇家颜面无存的罪人,本就该死!”
皇帝眼底生出了汹涌暗潮:“朕在朝堂之上已然……”
“我认了吗?!”长生没等他说完冷笑道。
“朕才是大周皇帝!”
“你还记得你是大周皇帝!”长生冷笑,“你把这大周皇帝当什么了?!你庇护你那生母的工具?还是用来装显你究竟如何的委屈如何的可怜的?!秦靖,你将大周历代先帝浴血而来的这繁华盛世当成了什么?!你委屈什么?你可怜什么?你把父皇交给你的江山当成了什么?!”
皇帝面色铁青。
“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说你是大周皇帝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当了这个皇帝之后做了什么?每天上朝?还是迫不得已委委屈屈为了所谓的皇家子嗣选秀纳妃?”长生勃然大怒,“人人都说你永泰皇帝仁厚,是明君,可什么是仁厚什么是明君?你哪里明了?你不动一人,任凭这许多人尸位素餐,便是仁厚?!你知不知道外边现在都发生着什么?你的百姓现在到底过着什么日子?大周皇帝,你还有脸说你是大周皇帝!是了,当你需要生母需要庇护了,你便是大周皇帝,当你心尖上的人出事了,你便是大周皇帝,甚至愿意当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大周皇帝!”
皇帝目光猩红,却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大周皇帝吗?你是高高在上无人可违逆的大周皇帝!”长生讥笑道。
“既然他如此不信我,为何又要将我推上那张椅子——”皇帝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浸着血一般,“从我为你挡箭的那一日起,我就明明白白告诉过你们,我要的只是我母亲的安然,从一开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