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韵绮看见车窗外有一个迦利族的少年,打扮时髦,踩着滑板吹着口哨,而他身后则是一个貌似仆人的巴瓦人,弓腰驼背,背着一个巨大的塑料箱,箱里装满了橙子。
这两个人应当不是一起的,只是碰巧同框而已。
一个橙子从巴瓦人的箱子里滚了下来,刚好卡在少年的滑板轮下,害得少年趔趄了一下,巴瓦人吓得匆忙跪到地上,把手伸到滑板下面去够那个橙子,嘴里嘟囔着,连连道歉。
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拎起滑板,径直往巴瓦人的头上砸去。
韩韵绮在车里一声惊呼,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巴瓦人很快头破血流,鲜血从他的额头滚下,直接洇湿了他的右眼。
少年似乎满意了,弯腰用巴瓦人的长袍擦干滑板上的血迹,就扬长而去。
而巴瓦人也毫无异议,将地上那个橙子捡了起来放回去,用手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鲜血,便起身继续赶路。
韩韵绮随身带着相机,马上取下镜头盖把相机对往窗外,刚拍到一张巴瓦人满脸是血的镜头,庄景涵却敏捷地伸手把韩韵绮的相机按住,同时食指抵在唇前,低低地“嘘”了一声。
耽误了两秒,再往外看时,受伤的巴瓦人已经不知所踪,拍摄的机会就这样稍纵即逝了。
难民营里只有巴瓦人没有迦利人,韩韵绮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赤裸裸的种族歧视。
她以前所在的“文明社会”,歧视都是藏在心底的,没有人这样摆到台面上。
她努力告诉自己理智,这里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再过几天,她就会离开这里。
车子很快到了总统官邸,一群人迎着韩韵绮和庄景涵进了正厅。
韩韵绮参观过不少欧洲古堡,站在官邸正厅里时,只觉得自己被穿越到了几百年前的欧洲。
层高极高的厅堂,高大的壁炉,厚重的地毯,繁复的水晶吊灯,满眼的银器和鲜花——如果耳畔响起的不是晦涩难懂的迦利语,她只怕要忘记自己身处何方了。
视线范围内,除了她和庄景涵以外,都是迦利人。
迦利人的肤色是近乎于白的淡淡蜜色,浓眉大眼,双眼皮极深,与肤色黝黑的巴瓦人大不相同。
其实迦利人与巴瓦人都是这片大地的土着,只是迦利人的祖先多是贵族,与北方来的外族通婚较多,慢慢形成了现在这样混血的长相,而社会阶级较低的巴瓦人只在族内通婚,千百年来长相特征都未曾变过。
早有管家模样的人物来引路,带着庄景涵和韩韵绮上了二楼。
二楼的会客厅里放着舒伯特的室内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聚集在厅里的十来个人都西装革履,擎着酒杯极有礼貌的小声交谈,像极了韩韵绮参加过的艺术沙龙。
“啊,庄医生。”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男人走上前来,友好地向庄景涵伸出右手,眉眼间都是客气的笑意,用极为标准的伦敦音打招呼,“久仰大名。”
庄景涵不卑不亢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点头道:“您好,韦斯特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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