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十五章 钟所晕过去了</h1>
常自鸣口里这个表姐夫不是别人,正是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钟爱民,两家关系绝非一般。
回到二十多年前的改革开放之初,粤海县还只是沿海地区一个贫穷的小县,人民生活水平和内地大多数地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相比起粤海县其他地区,常自鸣所处的粤海县北部丘陵地带由于耕地稀少,生活要更加贫困一些。对常自鸣这样的农家子弟来说,在家里种田显然没有什么出路,所以常自鸣当时就想和到部队当兵,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
但是可不是谁想当兵就可以当兵的,必须和村干部(当时叫大队干部)搞好关系。偏偏常自鸣的父亲和本村的干部闹过矛盾,常自鸣想当兵,村干部这一关就首先通不过。
除此之外,横亘在常自鸣面前的还有一个拦路虎,那就是常自鸣独生子的身份。常自鸣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常家的人丁又不旺,常自鸣如果当兵走了,父母托付给谁照顾,家里那两亩半水田靠谁来打理,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常自鸣嫁到邻村的姑姑回娘家来看哥嫂,察觉到侄子的心思,她仔细询问过常自鸣之后,当即大包大揽,说阿鸣你想当兵是好事啊,咱们老常家也得出一个争气的人不是?你只管去吧,别担心家里,你爸你妈由姑姑照顾。
常自鸣姑姑这话倒不是无的放矢,比起常自鸣的母亲,她的生育力要旺盛很多,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个个都身材高大魁梧,是典型的农村壮劳力,而且孝顺听话,到时候随便派一个过来,常自鸣家里那点水田根本不在话下。
可是家里的事情解决了还不行,还有大队干部那一关。常自鸣又扭扭捏捏地说出他的另一层担心。姑姑听后寻思了半天,最后拍了大腿,告诉常自鸣,这件事情常自鸣不用担心,包在她身上,当兵这种事情,也不是村干部可以一手遮天的。说完这个话之后,姑姑就回去后。一个月后,部队过来招收新兵,常自鸣按照姑姑的交代战战兢兢地试着报了名,结果干部干部并没有为难常自鸣,常自鸣顺利地通过政审体检,进入了部队。后来常自鸣才听说,姑姑为了让他当兵,偷偷把家里养的肥猪卖了,把钱塞给了乡里领导(当时还叫做公社),领导和大队干部打了招呼,他们才没有故意刁难常自鸣。
常自鸣到了部队之后,家里的事情果然像姑姑说的那样,由三个表哥分包了,当兵的几年,父母在家并没有受多大罪。而常自鸣也因为在部队表现出现,顺利得入了党,退伍之后,就被安排到乡政斧里去,之后才会一路升迁,最终成为现在的粤海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这样能够在粤海县呼风唤雨的人物。饮水思源,如果没有当初姑姑替他做的一切,常自鸣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来,所以常自鸣心怀感激之情,对姑姑一家特别照顾。
常自鸣的姑姑养了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男丁,第四个终于生了一个姑娘,比常自鸣大了三个月,是常自鸣的小表姐。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又是老幺,常自鸣的姑姑对小表姐特别宠爱。几年前,常自鸣的姑姑因为癌症去世,临终前拉着常自鸣的手对常自鸣交代道:“阿鸣,姑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情。姑姑现在要走了,只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做到。那就是帮姑姑照顾你阿云表姐……”
常自鸣当时流着泪向姑姑保证,他会替姑姑照顾阿云表姐,只要有他在,绝对不会让阿云表姐受苦……姑姑去世之后,常自鸣果然像他允诺的那样,对阿云表姐很是照顾。把表姐夫钟爱民从县水厂的保卫干事调入公安机关,最后升为后沙镇派出所副所长。本来按照常自鸣的计划,是要把钟爱民扶正,担任后沙镇派出所所长,可惜钟爱民自己不争气,仗着是常自鸣姐夫的身份,和后沙镇那些厂老板眉来眼去,把后沙镇搞得乌烟瘴气、官怨民沸的,常自鸣最后只好暂时把这个主意放一放,但是却没有给后沙镇安排派出所所长,让钟爱民以副所长的名义主持工作。常自鸣心中也想了,反正就后沙镇那一片天地,就任表姐夫折腾吧,只要不出大事,其他事情常自鸣还能在上面替他兜着,但是常自鸣万万没有想到,表姐夫这次竟然惹出这么一个天大麻烦,把新任县长赵长风给抓了起来。
听了钱书记的话,常自鸣更是心乱如麻,他一边嘱咐司机开快一点,一边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的值班电话。
电话拨通了,可是没有人接。常自鸣忍不住咒骂起来:“冚家铲,人都死绝了乜!”这已经是常自鸣第三次拨打后沙镇派出所的电话了。接到海州公安局局长高昌山的电话之后,常自鸣第一时间就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他一上车就拨打了表姐夫钟爱民的手机,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可是没有人接。常自鸣然后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的值班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常自鸣不敢再耽误时间,立刻向副书记钱云枫做了电话汇报。钱云枫也很是吃惊,他知道常自鸣和后沙镇派出所钟爱民的关系,就重重地敲打了常自鸣几句,常自鸣虽然觉得难堪,但是钱云枫语气中还透着亲切和关心,说明这件事情钱云枫还是要管的。然后常自鸣第二次又拨了后沙镇派出所的电话,结果又是一样,还是没有人接。紧接着钱云枫的电话又打进来,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句冷冰冰的要常自鸣做好心理准备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的。这就意味着,假如常自鸣这边不能取得赵长风的谅解,那么钟爱民是肯定会被抛出去的。这对常自鸣来说,在感情上是绝对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