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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忆凝视着“顾先生”三个字,神思有些恍惚。
如果澄空也是妖,那之前师尊所说的,自己体内被灌入了两股妖气,就解释得通了。
一股妖气来自于附在师尊身上的大妖,另一股妖气,则来自于借助幻术和自己交合的顾先生。
难怪那“梦”,会如此的真实。
只是顾先生又何苦如此呢?即使不借助于幻术,自己当时那么痴迷于他,也会愿意和他交合的啊?只不过自己会要求在上面罢了。
难道说,有什么理由,让顾先生必须是居于上位那个?
从忆苦笑一下,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并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被给诓骗了,而是那最后的“梦”里,顾澄空落下的眼泪,已牢牢刻在他的心里。
从忆低声自语道:“人也好,妖也罢,澄空,终究是我有负于你啊。”
他叹口气,收好那本册子,熄了灯,重新躺回床上。
似睡非睡间,从忆隐隐听到,甲板上传来了极为悠扬的笛声。笛声轻柔优雅,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听着让人十分的安逸放松。
这曲调……和澄空的琴声一样美……从忆模模糊糊的想着,直接坠入了最香甜的睡眠。
待从忆睡着之后,甲板上吹笛的人,往后一仰,连个浪花都没有激起,就消失在了水中。
次日,从忆自行起来用过早饭后,又遇到了齐晓双。
这白面书生,怀里揣着那只探头探脑的小水獭,红着脸疾步朝从忆走来,深深鞠了一躬,道:“侯爷,小民还有一事相求。”
从忆总觉得这书生和这水獭妖有些意思,而且他还有好些问题,想要偷着问问那水獭妖,便和颜悦色道:“不必客气,请讲。”
齐晓双直起身,道:“我昨晚已与晓川定了情,哦,晓川是我为他新起的名字。可是,晓川他总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为我们带来不测,因此,因此想请鹤先生,允许我们去‘那个村子’。”
这几句话让从忆彻底晕了,他皱眉反问道:“定情?你不是要凑满彩礼钱去娶你那未婚妻吗?‘那个村子’?那又是指什么?还有,既然你们要找鹤先生,为何来求我?”
齐晓双似乎早料到从忆会有疑问,笑道:“晓川说,看鹤先生与侯爷相处的方式,就知道,但凡侯爷的要求,鹤先生必定不会拒绝,因此小民便斗胆先来求侯爷了。”
这不是马屁的马屁简直拍到了从忆心坎上,他嘿嘿一乐,道:“那你们的定情又是怎么回事?”
齐晓双摸了摸头,道:“我昨日已与晓川说清楚,我下船后便会将彩礼钱作为退亲的赔礼,全都赔给人家。我这心里,早已只有晓川一人。晓川他也答应我,要和我长相厮守,再不分离。”这话说完,齐晓双怀里的小水獭竟伸出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脸,一副羞得不行的样子。从忆也在心里啧啧称奇,想着这书生看似腼腆胆怯,其实颇有见识,心性坚定。
这么想着,从忆不由有些钦佩,声音也更和缓了些,道:“既如此,那恭祝你们心意相通。只是,你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这下,齐晓双的脸色微变,再凑近一步,低声道:“侯爷,晓川担心,自己和我在一起,会被人识破身份,让我陷入危难。而这世上,的确有些不分青红皂白,见了妖就要诛杀的人,我也担心,晓川会被这些糊涂人所害。晓川说,多年前,鹤先生曾经在荒野之中,打造出一个村落,专门庇护这种妖怪,以及和妖怪有了羁绊的人。只是,那个村落,没有鹤先生的许可,一般人或者妖根本找不到,进不去。”
从忆听到这里,暗想:还有这种地方?师尊为何连此事也没有告诉我?
这么想着,从忆心念一转,倒是有了个主意。
待思绪已定,从忆不再多问,只带着齐晓双去找鹤先生。
鹤明焰此时仍在船尾,似乎是在看着辽阔水面,又似乎是在看着岸边山峦。远远望去,只见他的黑袍被风吹得鼓鼓涨涨,有如一双翅膀。
听齐晓双说明了来意,鹤先生点点头,道:“你若心意已定,我可以告诉你那村落所在,也会为你刻下开启禁制的符咒。但是,你若他日反悔,必定会付出惨重代价,轻则直接丧命,重则……算了,对你们来说,丧命已是最严重的。”
听鹤先生如此说,小水獭拉了拉齐三郎的衣领,有些犹豫不定的样子。齐晓双反倒朗声道:“我心意已定,若日后有变,甘愿付出性命。”
见齐晓双如此笃定,从忆再次暗自称赞了这书生一番,心道:若是我,我也定会如他这般选择。
鹤明焰道:“既如此,那我现在便将那村落所在画给你。你们随我来。”
鹤明焰正转身要走,从忆却唤道:“师尊!徒儿方才在想,这地方是否有许多的妖?而且这些妖都是和人生活在一起的?”鹤明焰愣了下,道:“自然如此。”
从忆忙道:“师尊,徒儿想着,此次出来,本就是为了长见识,明道理。徒儿近日一直在想,这人与妖,到底应是个什么关系,为何大多数人一提到妖,
', ' ')('就要喊打喊杀。又为何有的妖,会滥杀无辜之人。现下徒儿知道了这么个地方,竟然是人和妖一起生活,徒儿无论如何,都想要自己去看一看,问一问。”
鹤明焰露出一个极轻浅的笑,柔声道:“我们不是要去桐城?”
从忆听着鹤明焰的声调,知道这事多半有戏,赶紧道:“师尊,徒儿之前已反复研读过卷宗,这几年来,桐城的异象是要入了秋之后才出现,春季、夏季从未有过。徒儿想着,只要能在入秋前赶到桐城,便不会误了事。”
鹤明焰脸上笑容加深了些,带了几分赞许之意,道:“好。那你便也一起来。”便带着从忆他们回了舱房,大略画了下路线。
从忆看了看,道:“也不算太过偏远。如明日下船,再骑马疾行,半个月功夫怎么也到了。”
鹤明焰却摇摇头,道:“从忆,你自小学习骑射,又有武艺傍身,当然可以骑马疾行。但对齐公子他们,却有些勉强了。”
从忆点头称是,笑道:“还是师尊想的周到。”顿了顿,从忆故意道:“何况还有开阳呢,开阳也是个没有内力的,骑上半个月的马,只怕人会散了架。”
鹤明焰愣了下,“唔”了一声,并不接话。
从忆便不再多说什么,只道自己还有些事,转身先离开了。
前几日在客栈中强引着开阳与自己交合之时,从忆便已觉得,开阳劲力奇大,哪里像是个不谙武艺之人。若不是当时自己被妖力所支配着,怕是根本无法压住他。如今见着鹤先生的反应,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这么想着,从忆已经站在了开阳的舱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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