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婆神色变得黯然:“这……”
刘永华安慰他:“老七,也就是损失点苗子钱,补种就是。”
宋轻云摇头:“梅大姐的意思是你那块地暂时别载葡萄,种一季别的庄稼。等土壤彻底恢复正常了再说。”
听他这么说,老七婆顿时急了:“宋书记,我不知道该种啥,你告诉我。”
刘永华说:“种其他的呀,种种黄瓜,种种豇豆不好吗?”
老七婆:“永华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啊,你的地都是沙质土,适合种蔬菜。对了,种花生最好。到时候,你想浇多少水都可以,没人能管得了你。”
老七婆叹气:“永华,那温室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建起来的,还借了钱,就种花生?花生才多少钱一斤,这本钱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赚回来,你这是在害我吗?我还是得种葡萄,反正就是再买点秧子,耽搁几个月而已。”
宋轻云劝道:“老七,是这样。你的地里已经染上了真菌,得轮作一季,等到里面的霜霉菌都消失了才能继续种葡萄。再种葡萄,怕是还得染病。”
“我我我……我欠了人那么多钱,种花生……我怎么还人家的钱啊?”老七婆不肯。
刘永华:“老七,你继续种葡萄不要紧,如果把其他人给传染了,谁负得起这个责任,咱们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听我的成不成?花生种子的事情我帮你联系一下,一定找最好的品种。”
他在村里有微信,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老七婆也是无奈,闷闷地点了头答应。
葡萄霜霉病开始开不得玩笑的。
真菌的繁殖方式很简单,一是菌丝分裂,而是利用风来传播孢子。如果放任不管,风一吹,再多的葡萄园都会在几日之内变成一片雪白。
还好村里的葡萄园都是温室大棚,隔绝了空气流动,如此也没泛滥开去。
事不宜迟,第二日,全村的葡萄养殖户都被组织起来。
刘永华在家门口砌了两个小池子,放上硫酸铜、生石灰,放上水,波尔多液就这么兑出来了。
村民都拿来桶挑了水下地忙碌。
陈建国在广播里反复叮嘱,让葡萄种植户的温室大棚要多通风透气,保持土壤干燥,定期浇水。
他说:“咱们的葡萄的水肥都是由电脑控制的,你们别想起想起就实施点什么东西进去,难道你们比白教授和梅大姐还能?你们不懂科学乱来,害了自己不说,还要害别人,你们好意思吗?”
这已经是对老七的人身攻击了,宋轻云听得一阵无语。
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事受损失最大的是老七婆一家。据他说知,他们家为了建温室大棚不但把家里多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借了三万块。原本指望着来年葡萄挂果后能有个好收成。正确在两三年内把所有投资都收回来,现在都付之东流。
说句实在话,宋轻云心中也是不好受。
考虑到全村都在忙,老七婆家的劳动力也缺乏,宋轻云去他家温室大棚看看还有没有困难需要村两委帮助解决。
到了地头,就见刘永华和他儿子正在那里帮着扯葡萄藤。
刘永华是全劳动力,他儿子年纪虽然小,可娃娃却有已经长到一米七十四,身高体壮。
现在的娃娃营养好,和成年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看到宋轻云过来,刘永华说今天周六,娃娃放假回家,反正没事就让他过来帮忙,老七婆家的葡萄得尽快给处理了。
他家的娃浑身都是结实的腱子肉,阳光帅气,把班上女同学迷得神魂颠倒也不奇怪。
小伙子因为早恋的事情被请了家长,情绪低落,只闷头干活,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
让喊人,也只是在喉咙里哼一声,气得刘永华锤了他一拳:“你瞎搞对象摆那么大摊子还有理了,我们老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小伙子不服,终于开腔:“你是上门女婿,我就算要丢丢的也是老龚家的人。”
刘永华一楞,气白了脸。
宋轻云顿时笑岔了气,叫道:“永华,你这儿子很有反抗精神嘛,将来会有大出息。”
宋轻云也去帮忙,老七婆两口子很是感激,说,哎,是我们不懂科学乱来,捅出这么大篓子。结果还让宋书记和永华来帮忙,我我我,我……
刘永华笑道:“老七婆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见外的话,留点力气干活吧。”
都是青壮,动作也快。
他们几人很快就把老七婆家的几亩葡萄藤给拔了,用板车拖到空地上,蓬上柴禾一把火少得干净。同时,他们又在地里喷了药水消毒。
几亩地才葡萄藤还真不少,堆在那里就是一座小山,用火一烧,黑烟滚滚。
为了防备这火烧到房子和庄稼,刘永华让儿子守在那里。
小伙子手里拿了一根棍子当烧火棍,玩得不亦乐乎。到这个时候,这个遭受爱情困扰心中抑郁的年轻人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老七婆那个得了佝偻病的老娘很担心,问,宋书记,永华,这镇里不是不许烧秸秆吗,抓到要罚款坐班房的。
宋轻云说不能的,这焚烧葡萄病株是我提议的,就算要抓也得先抓我呀!
老七婆的母亲感激地说:“宋书记,这事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如果把霉病过得被人家地里去,我们以后也没办法见人了。”
他们家遭受了这么大损失,对自己依旧感恩,宋轻云感慨:“多么善良的人啊!”
看地都消毒,病株都付之一炬,宋轻云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