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总说了,这场算傅总的。隋然把烧辣椒仔鸡转到姚若面前,尝尝,鸡肉挺香的。帮我把椰汁拿过来。
她给海总倒了杯椰汁,说:海总,过会儿我有点事可能得先走。
海澄总算分神看她,三顾茅庐请你来就算了,好不容易这么多人大家一起聚一聚,凳子还没暖热就要走,你自己说,像话吗?
隋然抿了口雪碧,碳酸饮料的冲劲儿扑进鼻腔,不由皱起眉,那您能跟傅总打个招呼,把我当隐形人吗?
菜过三巡,傅总才敬完一桌酒。
兴许大家对隋老板的战果比较在意,不时有人拉着傅总问问题,投向她的视线几乎没中断过。
隋然浑身不自在,她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她有虚荣心,但不足以担待成为焦点时的各种打量。
投来的目光有羡慕,亦有数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待会儿吧,卖你傅总一个面子,等他敬你一杯。海澄越过她嘱咐姚若,看好你然姐,别让她跑了。
隋然:至于么。她又没有卖身给兆悦也没卖给海澄。
海总不理会她的抗议,施施然端着酒杯起身,去和傅兰洲汇合。
姚若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兴致勃勃地给隋然介绍谁是谁的准家属,谁跟谁单箭头,谁跟谁有旧故事,又跟谁有新故事,都是哪个大区的恋爱对象终身大事,兆悦提倡内部解决,但前提是,双方不能在同一区域。
小姑娘说起八卦如数家珍,隋然听了一耳朵,转眼忘了谁是谁,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
微信置顶的那颗仙人掌的右上角的小红点到现在还没消。
「气温反复,注意保暖[热水]」
债台高筑说得可吓人,淮总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宝贝多肉,连她感冒好没好都是挂了电话半小时后发的信息。
淮总这是百密一疏百忙之中亡羊补牢吧。
呵。
她告诉自己,横竖一头栽人家哪儿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除了给自己添烦恼,没什么用。
再作,碰到境界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淮总,也没辙。
自作妖,易心梗。
隋然不想心梗,点掉小红点,眼不见心不烦。
她隔一两分钟看一次傅总和海总,眼巴巴等着这对男女过来,赶紧走完过场赶紧闪人,没成想俩人锁定了老楼那桌,干脆扎根坐下,推杯换盏,居然聊得挺投机。
就在隋然忍不住想走为上策时,门外又风风火火冲来一人。
海澄对新来的那人极为热烈,大幅度摆手:瑞希来了,老楼在这儿。
戴瑞希,楼师兄的那位。姚若向隋然介绍,以前我叫她嫂子,现在她叫我师姐。
小姑娘挺骄傲的,十月份到的海西三区,帮我介绍过客户。
戴瑞希妆花得有点明显,手臂上挂着外套和金属logo巨大的包包,到了桌前连连道歉。
傅兰洲主动让位,边起身边说:刚还跟兴利在说,晨科园能够提前完成任务指标,和兴利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老楼跟傅总学了一口燕京腔:您别给我们戴高帽了,隋老板才最牛。
他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隋老板分享下经验呗,一个人搞定半壁江山。
隋然敷衍道:运气、运气。
隋老板太谦虚了。老楼脸红脖子粗,嗓门也大,分配任务那会儿,海总直接让你对接那家投资公司,说明什么,说明在咱们海总眼里,只有隋老板能搞定那家,我们这些做了七八十来年的都不行。
明晃晃说海澄内幕黑箱,把大客户给了隋然。
隋然暗骂了声,不由去看海澄。
早说这么张扬不好,惹自己一身骚开心吗?
也不怪老楼他们这么想,兆悦的线索分流管理模式决定了管理层拥有分配资源的权限,出问题追溯上级,没出问题的时候,管理层就是餐厅档口的掌勺师傅,每个人吃多少肉喝多少汤取决于他们手腕怎么抖。
傅兰洲正色:这是个巨大的误解。是我们先有了这个客户,才有了拿下晨科园的契机。
海澄频频点头,望着傅兰洲,眼里的光快要开出花。
傅兰洲说:我听大家分享,看专题访谈,很多人都喜欢用运气来解释自己的成功,我运气好,恰好获得了这个客户,这客户比较信任我,运气好,顺利做成了这个案子。我也经常听人说做这行很玄学,但数据统计结果表明,不是这样的。我们开发出利用大数据建立客户画像的系统,通过AI预测客户偏好,这些都是辅助手段,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实操过程中是否能够准确探知客户的深层次需求,能否根据客户的具体情况及时调整方案,是否能够在交易之前急客户之所急,比客户多想一步、两步?
是运气吗?傅兰洲自问自答,当然不是。
为什么有些同事对接某一类客户特别在行,换另外的客户就感觉无从下手,因为每个客户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关心在意的点也是不一样的。那就要看你的出发点,你是为客户考虑,你能让客户感受到,你在为他/她考虑,你切实照顾到了他/她的利益。这点,隋然做得很不错。
当别人都以为你是靠运气、靠关系做成一件事,你要怎么跟别人解释你所付出的努力,有解释的必要么?
谈及如何获得成功时,隋然听到最多的是运气、用的最多的理由也是运气。
说不定碰到哪个点,触发了连锁反应,最终付出收获回报,不枉夜以继日的努力。
做咨询服务等同于销售的行业,聊天时谁都能搬出来一高铁的大道理,不过有些人只是说说罢了,有些人却会身体力行。
同样,傅总一番话有些人听进去了,有些人没有。
老楼属于后者。
是啊,就靠隋老板一个人就行了,我们都不重要。
戴瑞希包都没放,跟过来拽他袖子,低声呵斥:楼兴利你给我消停点,别闹笑话,这么多人看着呢。
是好多人看着。
看一个男人如何在歇斯底里的边缘挣扎,想把所有的不甘和嫉妒释放出来。
想看被这样的人刁难,她会做出什么反应,会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隋然后来想,该怪戴瑞希训斥的那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老楼两眼通红,我闹什么笑话了?我们拼死拼活跑客户,她舒服死了,准客户给她,是个傻子都能做好吧。你们服气吗?反正我不服气!
楼兴利!戴瑞希也火了,啪地把包丢在桌子上,你有完没完啊!
好奇怪。
真的很奇怪。
处在漩涡中心,隋然却意外平静,好像老楼针对的人不是她,好像这房间七八个人,连外面好奇又幸灾乐祸的目光都没落在她身上。
眼看闹剧不可避免,海澄拉上包房的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