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何事,只要她一插手,他便没一次顺当的!
贺喜一想到这些,胸口便是一沉,不由想起半个月前与他对阵的狄风来。
平心而论,那个冷眸冷面,黑甲着身,令四国闻风丧胆的邰涗将军,堪称一代人杰。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似此等男子,怎会对一个女人俯首称臣整整十年?
一个在后宫放了若干男宠,荒淫无度的女人!
贺喜吸了一口气,再看那乔妹,先前惨白的脸颊已然泛红,不禁稳了稳心神,问她道:“这西边的女子,眼睛可都是像你这般的?”
乔妹望着他,轻轻点点头,道:“逐州地处邰涗与南岵的交界处,民多为几地杂生,所以民女的眼睛会带点蓝色。若是再往西,到了邰涗国内,那边的女子眼睛多是蓝中泛黑。”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那女人的眼睛当是蓝黑色交了?
他斜眉半晌,大掌一扯袍襟,半宽了衣物,又看了看那乔妹,道:“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乔妹湿睫微颤,心仍惶恐,慢慢起身,沿塌而坐,小手轻轻攀上他的肩,唇缓缓凑近他的脸,闭了眼睛,一点一点舔吻他的唇角。
耳边却响起他冰凉彻骨的声音:“睁开眼睛。”
乔妹一颤,将眼睛睁开,一下便撞上他似锋刃一般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利剑,直直劈进她的眼中,叫她慌乱万分,胸口咯噔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了一般,扎得心疼。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一寸未移,半晌后,一把撕落她身上的衣物,火烫的大掌将她裹了又裹,在她身上留下道道红印。
她心悸不堪,胸前花朵蓦地绽放,热流漫遍四肢百骸,只见得面前那惑人如妖孽一般的男子眸泛寒光地盯着她,冷冷地道了一句——
“冲你这双眼睛,朕留下你了。”
那一句,三分摄人,二分蛊惑,五分霸气。
※※※
更鼓打罢,雨声渐大,霭霭水气淹了一屋子。
身上锦绸丝袍密密地贴着肌肤,恁的扯了股凉意进来。
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纱帐外,只瞧见身侧那人在暗中也淡闪的眸子。
英欢的手从被中抽出来,沿着那人的胸一路滑上去,直直探上他的脸,盖住他的眼,低声道:“怎的不睡觉,只盯着朕?”
那人不动,任她的手放在他额上,冰凉的指尖触得他愈发清醒,半晌,才伸手去拉纱帐,身子微微往外面侧了一侧。
英欢收回手,翻了个身,轻唤了一声,“宁墨。”
他动作停了一瞬,仍是起身坐直,“陛下有何吩咐?”
这么静的夜里,这么敞的殿内,他听见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声里无甚笑意,只淡淡地透着股子落寞之意。
“和原先想的不一样,是不是?”她仍在笑,低声问他。
宁墨身子微僵,心底里有冷意渗出,微有喟然,道:“是不一样。”
英欢半坐起身,拥着红底金丝锦被,懒懒地靠上墙,红唇一弯,脸上笑意敛了些,“出得这殿外,若是敢开口胡说,休怪朕无情无义。”
宁墨闻得此言,心里顿时又凉了三分,回头去看,却看不清她的脸,不由低眼,“臣斗胆,想问个问题……”
她裸在被外的肌肤触上那湿冷的潮气,不禁颤了下,又裹紧了被子,才道:“但问无妨。”
他撑在床侧,默然片刻,才哑着嗓子道:“陛下……可是对所有男子都似这般?”
黑暗里,英欢唇旁划过一抹带了讽意的笑,她便知道,他要的问的是这个……压了压声音,淡淡道:“是。”
宁墨起身,撩开纱幔,动作缓慢,“无一例外?”
英欢揉了揉被角,“无一例外。”
宁墨口中一声微叹,声音几不可闻,走去外面,取了衣物来,一一穿好,又转过身来望着她,道:“时辰还早,陛下多歇息歇息,臣先告退了。”
英欢不再言语,待看见他一步步出了那殿门,才拉过被子,躺回床上。
屋外天色已有一丝亮意,床顶黑色承尘上的金色钿花映了窗子那边透过来的光,迷了她的眼。
她闭了眼睛,睡意了无,脑中清醒万分。
无一例外,便是无一例外了。
世人都道她好男色,却不想,这么多年来,她怎会从未有孕过。
她是邰涗国的皇帝,她是女人,她是邰涗国史上第一个女帝。
文臣仕子们是男人,将帅兵士们是男人,她若不懂男人,要如何去治这个国?
被子里的身子渐渐暖了些,屋外殿顶琉璃瓦上雨点溅落的声音也慢慢小了,看来这天,是得放晴了。
……然,谁说琢磨男人,就非得把自己给赔进去?
手指轻轻抚过宁墨先前躺过的那一边,冰凉的缎面竟是异常柔滑,像极了他身上的皮肤。
英欢眼皮蓦地一跳,耳边又响起那话。
荒淫无度。
那男人,道她荒淫无度。
她一把掀了被子,起身坐稳,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荒,是什么荒;淫,又是什么淫。
那人,且没资格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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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散后,英欢独留了狄风,于偏殿议事。
朝服已褪,身上只着松敞罗衫,她倚着御座,一双眼瞧着殿外池旁柳树,也不看狄风,轻声道:“先前说的事,办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