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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徐应悟一把将书童儿搡到地上,踹他一脚,叉腰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给人当婊子还当上瘾了?一大小伙子,干点儿什么不好!你当跟着你那大官人能落下什么好?过不了几年他就……新鲜够了,把你像条狗一样扔出来,你落下一身伤病,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光盯着眼前那几吊钱,有什么出息!”
书童儿坐在地上用手背抹泪:“你管我?跟着你又有什么好?连几吊钱都没有!”
徐应悟发了一回脾气,气消了大半,看他还是个半大孩子,怪可怜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他走这条路也是身不由己。他伸手到书童儿脸前,叫了声:“起来!”
书童儿被他拽起来,气鼓鼓瞪着他。徐应悟放软语气说:“我是没有钱,但我不会作践你。你原来叫啥名来着?什么松的?”
“张松。”书童儿说起自己爹生娘起的原名,委屈地撇嘴嘟囔:“你还不作践人?你是那作贱人的行家!”
徐应悟被堵得没话说,原着里的应伯爵确实是个没廉耻的缺德鬼。他只好说:“我改了,不行吗?浪子回头,千金难买!”
书童儿“嘁”的冷笑一声,徐应悟拍拍他肩:“以后你还叫张松。你先在我家待几天,等找到了正经营生,再另寻个住处……”
两人正拉扯着,屋里突然跑出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窜过来抱住徐应悟的腿喊“爹”。徐应悟顿时傻眼了。对,原着里应伯爵有妻有女。
徐应悟一向最讨厌玩够了就装直男骗婚的gay,就是这些卑鄙的家伙,令同性恋风评被害,平白多受了许多指责和敌视。可如今他自己穿成了已婚gay!没办法呀,旧社会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好在应伯爵父母双亡,没了侍亲的压力,从现在起拨乱反正不迟。
徐应悟扶额深深叹气,很快做出了决定。他进屋对着应娘子深深作揖,让她带着两个女儿回乡下娘家,整两亩地过活。应娘子闻言痛哭流涕,和两个女孩一起抱着徐应悟的腿嚎成一片。
徐应悟想起原着结尾处最后一次提到应伯爵,他死后有人给他女儿说媒,男方嫌他家穷,女孩无父无兄出不起嫁妆,因而说了几回都不成,眼看要拖成老姑娘了。
“我已经耽误了娘子一辈子,不能再耽误咱闺女们。城里头花销大,落不下钱。你们娘母几个须得寻个稳妥的营生。”在封建社会,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红楼梦》里秦可卿劝王熙凤留后路,也是让她在乡下置些土地。应伯爵刚在西门庆手下捞了两笔,徐应悟想拿这几十两银子在乡下买房置地,把他可怜的“同妻”安顿好。
“孩子日渐大了,你给她们寻个踏实本分的庄户人家,总比在城里被那些泼皮挑拣强。咱两个好歹夫妻一场,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往后你若有了更好的归处,只管找人给我递个信儿……”
这意思很明白了,他允许妻子找下家,找好了他就写休书成全她。可应娘子没这思想觉悟,听了他这话,嚎啕着赌咒发誓,说自己生是应家的人,死也要进应家祖坟,这辈子绝不改嫁。还说她要是拿到休书,立马一头撞死,绝不喘多一口气。
徐应悟简直无语,应伯爵这老婆还是个牌坊精。他正焦头烂额,想把应娘子的手从他腿上掰开,小张松进来了。
“你这光秃秃两间破瓦房,哪有我下脚的地儿?”小张松嘟着嘴,气鼓鼓冲他道,“说得倒好听,我住你家?我跟你老婆睡一张炕?”
应娘子抽着哭嗝,呆呆望着这俊俏后生,旋即明白过来,她家官人这是要赶了她们娘仨,给外头养的男姘头腾地儿!她立时恨得直咬牙,攥着衣裙缓缓起身,指着徐应悟骂道:“应二!你这涎脸的浪汉子!把这狗肏出的下贱行货领家来,嫌咱娘母几个碍着你们干那攮屎的脏事了?真真荤油蒙了心,明儿挨刀的日子有着呢!天可怜见,咱这就找你家老大评评理去!”说着拽着丫头两个,骂骂咧咧拾掇东西打包袱去了。
徐应悟听说她要去找应伯爵的大哥,放下心来。原着里应伯爵夫妇死后,家里的女孩就是应大代为照料着,他还为女孩的婚事四处奔走,想来是个实心汉子。回头再借些银子,送到应大那儿,让他照看这母女三人,倒也稳妥。徐应悟大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直擦汗。
小张松戳在一边,这才看明白闹的是哪一出。他当头捡了一顿臭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却生出老大的疑惑来。听闻这应二花子是个奸猾寡义的无赖,热油滚不死的厚脸皮,怎的好好的为了他跟西门大官人动起来手来,还赌咒发誓要“浪子回头”,这会子连自己老婆都往外赶?
“应大娘误会咱了,我算什么东西,哪敢撵她们……”小张松甩着手澄清道。徐应悟手一挥:“本来就是摆样子的夫妻,何苦白白耽误人家。你住你的,别管这些。”小张松闻言没了气焰,心里打鼓似的,勾着头在屋里滴溜溜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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