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为什么要说这个?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可是他却想不起究竟是谁在说话,对谁说话。
齐乐人一手捂住了额头,手心贴住额头的一瞬间,他从地上跳了起来。
伤口呢?绷带呢?全都不见了?
齐乐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毫无伤痕的手心,在洞穴之塔的地下湖那里,他因为挣扎上岸弄得满手是伤,宁舟给他包扎了伤口,两只手上都缠了绷带,可是现在,无论是手上还是额头上,绷带都不见了!
再仔细看看,这双手,根本就不是他的手。
突然发现自己的灵魂附身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这种荒诞又惊惧的感觉让人心神大乱,齐乐人在房间中寻找能够看清自己的东西,可是房间里到到处都是打碎的瓷器和被扫落在地的装饰品,却根本没有镜子。算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就在齐乐人这么想的时候,门外的走廊上却再次传来了那个尖锐的声音:“她藏到哪里去了?”
齐乐人心头一慌,一头钻进了床底下。
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齐乐人看见六条腿挤在门口,其中一人走进了房间中:“应该就是在这附近跟丢的,我在这里看看,你们去隔壁几间看看。”
说着,她用手上拿着的刀挑开了盖在茶桌上的布料,大片灰尘飘散在了空中,呛得她连连咳嗽了起来。桌布掉在了齐乐人躲藏的床下,灰尘飘入了鼻腔中,齐乐人鼻中一痒,咳嗽的欲望直冲天灵,痒得人浑身剧颤,内脏都紧缩成了一团,他死死捂住嘴才屏住了那种欲望。
怎么办?现在他没有武器,没有技能,要怎么做才能从这里逃脱?房间里有一个人,外面还有两个,万一被发现……
齐乐人紧张得无法呼吸,他趴在床下,看着那双腿的主人大步走向旁边的柜子,粗暴地拉开了柜门,然后继续下一个。
必须得行动了,她迟早会搜查床底的。
齐乐人慢慢地往相反的方向爬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咕噜——”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恰好被拉开橱门的声音掩盖了过去,可是被碰到的东西滚动了起来!齐乐人浑身僵硬地转过头去,微弱的光线中,他看到一个圆柱形的陶瓷糖罐,慢慢向有人的那个方向滚了出去!
完了!要被发现了!
千钧一发之际,齐乐人在瓷罐滚出床底前爬了出来,手掌压到了地上的瓷器碎片,疼得他哆嗦了一下,可此时他已经顾不上流血和疼痛了,他最后瞥了一眼正在翻箱倒柜找他的陌生女子,决定赌上一把。
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滚到她脚边的瓷罐,咦了一声,俯身捡了起来。
现在要冲向大门已经来不及了,趴在床的这一头的齐乐人没有起身,他紧贴着地面,轻手轻脚地爬向落地床头柜的方向,准备绕到床头柜后蜷缩起来。果然,她对床底产生了怀疑,糖罐被她放在了按在了一旁的柜子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以及她手中的武器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齐乐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几乎想象得到那个人是以什么样的姿势趴在床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床底,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他被落地的床头柜挡住,恰好避开了她的视角。
几秒钟后,长刀被捡了起来,齐乐人知道她要站起来了,他敏捷地从床头柜旁爬了出来,再一次滚进了床底——否则以她站起来的高度,绝对看得到躲藏在床头柜那里的他。
时间差和视角都抓得恰到好处,哪怕只差一秒都会暴露他的身影,也幸好靠近他这一边的地板上铺了地毯,让他移动的声音变得格外轻微,又也许是久违的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他一次,他的动作没有被发现。
趴在床下的齐乐人连呼吸都压得很低,从他的视角看去,只看得到那个人的小腿肚,她似乎确信了没有人躲在这里,正向大门走去,站在门边的时候她大声询问旁边几间房间的同伴是否找到了人,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一声疑问的轻哼从她喉咙底里冒了出来。
正在祈祷她快点滚蛋的齐乐人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他暴露了吗?怎么可能?以她现在的角度应该看不见他才对!
她快步走向了床边,在之前齐乐人钻出床底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一刻齐乐人犹如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原因——那块割伤了他手掌的白色瓷片上,有他留下的,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