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针扎在了疯夫人的手指上,她痛叫一声,猛然抬起头,恶声恶气地对一片虚无咆哮:“滚开!别再缠着我!你已经死了!死了!”
空无一人的黑暗自然不会给她回应,可是这种无视却加剧了她的癔症,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空气挥舞手臂,用牙齿用指甲攻击着一个看不见的人:“滚回去,滚回去!回坟墓里去!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越是愤怒,就越是恐惧,那看不见的敌人耗尽了她的力气,她瘫坐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向墙角爬去,抓着她缝制的娃娃喃喃道:“你已经死了……我看着你死的……吃下了那块加了花生酱的面包,然后一边抽搐一边咽气,对,是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约翰是我的,哈哈哈哈,是我的!”
疯夫人抱着娃娃,空洞地看着前方:“是的,我杀了你,我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那么伤心,那么难过,没人知道是我做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是我做的。你在怨恨我吗?所以你来找我复仇,你带走了我的孩子,你还想带走什么?约翰的爱吗?呵呵呵呵呵,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呵呵呵呵呵……”
疯狂的笑声在黑暗中逐渐散去,留下一地七零八落的娃娃和熏人的血腥气。
这段幻影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疯夫人恐惧的那个“鬼魂”应当就是死去多年的艾德琳,而且是她杀了艾德琳……齐乐人的脑子一下子有点乱。
“加了花生酱的面包?难道艾德琳有严重花生过敏?这在白种人身上还蛮常见的。”吕医生摸着下巴说道,“之前我还觉得疯夫人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又是流产又是发疯,搞不好还被别有居心的丈夫,现在看来也是个不作不死的故事啊。不过这倒是侧面证明了约翰别有所爱?其实艾德琳才是约翰真爱,所以疯夫人就偷偷把人弄死了?”
“这种故意谋杀,难道没有尸检吗?”齐乐人问道。
吕医生沉吟了一声:“如果真的是死于过敏,会被认为是意外误食也是很正常的,对了,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齐乐人把盒子递给了吕医生,吕医生打开一看,也被恶心了一下:“这什么玩意儿?”
苏和看了盒子一眼,反问道:“联系到娃娃的寓意的话……你说呢?”
齐乐人和吕医生顿时被恶心得不轻。
“你拿好,只差两个了。”齐乐人半点也不想碰这个盒子了。
“不不你拿吧,我已经拿了三个了!”吕医生试图把盒子丢回去。
“别闹,你一个医生不是经常接触这种东西吗,拿好!”
“我又不是妇产科的!”
两人为了谁拿盒子争执了起来,苏和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最后吕医生不敌齐乐人,哭丧着脸把盒子装进了包裹里。
“现在倒是确定了一件事,疯夫人向恶魔献祭的原因应当不是祈求自己能怀上孩子,因为她是在孩子流产后才开始献祭的。”苏和在婴儿房里走了一圈,一尘不染的皮鞋踩在流满了污血的地板上,看得人一阵心疼,“但还是有很多问题。”
“可以看出,疯夫人在杀害了艾德琳之后一直恐惧不安,约翰的日记里写过她在梦中呼喊艾德琳的名字,但那时约翰只以为她们情深深厚,他似乎对艾德琳有特别的情愫。首先,艾德琳是谁?”
吕医生砸了咂嘴:“反正肯定不是亲姐妹啦,不然不会有情同姐妹的说法,应该是朋友或者亲戚吧。”
“撇开艾德琳的问题,疯夫人会怀孕这件事也有问题,约翰的信里说他一直有给她用避孕的药剂,但是疯夫人还是怀孕了,这只是个意外吗?”苏和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唔……但从医学角度的话,哪怕你上了环吃了药带了套,也不能100%确保避孕的。”吕医生一脸学术地说。
苏和点了点头:“说到这个,我倒是得问问,这个年代有哪些避孕药?”
吕医生呆了一下:“这……我想想啊。印象里最早的避孕药大概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发明的,在那之前的避孕办法……呃,羊肠之类的原始避孕套算一种,不然就只能靠推算生理周期了,打胎就更简单粗暴直接用棍子捅,特效的避孕药好像是没有的。”
齐乐人联系了一下故事发生的地点,提出了一个新看法:“故事发生在中国的话,古代应该有一些避孕办法流传下来的吧。”
说到这个,吕医生一脸兴奋地给他科普:“如果你说的是宫斗电视剧里的避孕打胎秘籍,什么麝香一闻就避孕,红花一碗就流产,我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基本是玄学,只适用于宫斗宅斗故事里自成一派的逻辑体系的,就像武侠小说里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包治百病一样,信它你就输了。”
“……你懂得还挺多。”齐乐人目瞪口呆。
“那是。”吕医生颇为得意地说。
苏和含笑看着他们,等两人说完了才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我一直觉得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