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衣袖擦擦眼角说:“这些天谢谢你还有这位钟助力了,这孩子他妈的后事多亏了你们。”
钟伟坐在不远处的另外一桌,低头喝咖啡,方文秀有些不好意思的换了个坐姿:“应该的。”
女人又说:“我们回去就不会再来了,回去我们跟谁也不能说这孩子的事,你放心。”
方文秀说:“将来恒信长大了,我会跟他说,家里的亲戚他该走动还是要走动,他总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女人轻叹一口气,似乎也不太相信方文秀的话,只是很淡的说:“那谢谢你了。”
方文秀无言,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女人也沉默了下来,呆坐了几分钟,女人把孩子还给方文秀站起来对她说:“姑娘,我们这就走了,你是孩子的姐姐,好好教他,他妈我们没教好,对不住了。
”女人说着真哭了,眼泪流出来。
方文秀抱着恒信说:“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女人掏出手绢来低头擦眼泪,回身跟她男人说:“走了。”
男人掐了烟,起身提上行李,两口子走出去,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方文秀抱着的孩子,终是没说出什么扭头走了。
从机场出来,司机把车开过来,钟伟上前拉开车门,方文秀坐进去,隔着窗户对他说:“谢谢你了。”
“应该的。”钟伟说,对她点点头,直起身拍拍前面的车窗,司机把车开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方文秀心里有点不好受,方恒信从她怀里挣出来,蹬着两条小腿要站在她腿上,方文秀插着他的腰扶好他,恒信却咧着嘴扑到她脸上,流着哈喇子的小嘴一下子对上她的嘴。
方文秀一下子就笑了,心里软的就像孩子那柔软的嘴唇。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方家大厅里亮着大灯,方文秀一看严丽华果真没出去,在车上方文秀严肃正经的跟保姆说:“一会进去,你什么也别管,别管我妈什么反应,你直接进去跟着朱姐走,她会安排你,外面怎么闹你都别出来。”
保姆不知道方文秀他们家环境是这样,她能跟着方文秀来,一是恒信生下来就是她带着,多少有了些感情,二来也是方文秀跟她说了不少好话,工资给她涨了一半,她也就稀里糊涂的跟来了,这下听方文秀这么一说有点吓着了,她说:“方小姐,你看你家要是这样,要不我就先回去,等过两天再来行吗?”
方文秀却是打定主意是不能放她走的,现在的保姆好请,好的保姆可不好请,她边下车边对她保证:“顾姐,你放心,也就今天一晚上,我保证过了今晚上,恒信在这家里不受委屈,你当然也是一样的。”
顾姐有些犹豫,坐在车里没动,拉着车门的冯坤难得劝了一句,但他劝的这句话说得挺有意思,他是对方文秀说来给顾姐听的,他说:“方总放心,这天下就没有做父母的能犟的过孩子的,只要方总认定了要养弟弟,您母亲怎么都会认的。”
顾姐终于慢慢的下车,方文秀抱着方恒信站在一边笑眯眯的说:“行,挺有生活哲学。”
冯坤回头对她笑了笑:“方总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下班了。”
方文秀说:“没事了,你回公司交车下班吧。”
>冯坤点点头,开车门坐回驾驶室,方文秀看着他,想了两秒忽然问他:“你原来是怎么到我爸跟前开车的?我爸调你上来的?”
冯坤扭头说:“我原来是开货运的,开了几年,太累了正好碰上公司招司机我就进来了,后来,原来的方总缺司机孙副总就把我调上来了。”
一听是孙副总,方文秀了然,每一个聚拢在方远山身边的人都不是偶然,他能栓得住赵正生,庄锦蓉,孙副总这三个人,把他们每一个人放到最对的位置上,于是他身边的人也就都对了,尽管他那个人本身有什么不对,但那也没什么关系,这可能就是一个打江山成大器的人所必有特质,方文秀点点头,冯坤才启动车开走了。
方宅门内,严丽华连着给方文秀追过去七八个电话,一个也没打通,一下子火冒三丈,也许她潜意识里知道一会要战斗一场,所以她先镇定了一下,然后她决定不委屈自己,泡了一个花瓣浴,充分的养精蓄锐一番,洗了澡出来,方文秀还没回来,她觉得自己更应该要有耐心,然后穿上丝袍睡裙,给自己敷了个面膜,后来又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下楼从厨房端了一盘朱姐切得黄瓜出来,打算这盘黄瓜吃完方文秀要是还没回来,那她就……,就什么她没想出来,反正火是拱大了。
门外,方文秀弯腰开门,没进门先做出伏低做小的姿态,进了门正好和从厨房出来的严丽华对上,母女两对上的一瞬间,方文秀就觉得她妈面膜下的脸在扭曲,接下来不容她反应,一盘黄瓜连着碟子就朝着她飞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方文秀抱着方恒信往地上一蹲碟子呼啸着从她头顶飞出去,一声脆响砸在大门上,严丽华大吼一声:“方文秀,我砍死你!”
严丽华转身就往厨房跑,方文秀扭身飞快的对顾姐说:“快,进去。”
顾姐晕头转向的往里走,方文秀在后面喊:“不对,左边,进去把门锁上。”
顾姐和严丽华差不多走了一个对面,顾姐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差点瘫在地上,幸亏严丽华目标不是她,举着明晃晃的菜刀就奔着方文秀过去,方文秀一看她妈来真的,抱着方恒信就往楼上窜,她腿脚比她妈利索到底跑快了一步,跑回房间把门一锁,回身把方恒信放在床上。
方恒信被吓着了,看着她张嘴就要哭,被方文秀一把捂住:“乖,别哭,听话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啊。”
严丽华在外面把门踢得咣咣响:“方文秀,你
给我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喊,一会就听见她用菜刀砍门的声音,方恒信淌了一脸眼泪,方文秀只能把他的耳朵捂上,她深刻的觉得更年期的妇女你千万别刺激她,要不然跟疯子也差不多。
方文秀走到门跟前隔着门跟她妈说话:“妈,您消消气,咱两谈谈。”
严丽华在外面喊:“你出来。”
方文秀拉开一条门缝欠身出去,外面严丽华举着刀,衣服大开,头发散乱,面膜掉了一半,呼呼喘着气,看着别提多恐怖,她举着刀就要砍,方文秀一闭眼,耳朵里翁的一声,脑袋被扇的转到一边。
严丽华到底没真砍她,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方文秀转过头,睁开眼面前的严丽华手里的菜刀还高举着,眼圈通红,浑身哆嗦,她心里一酸,伸手揭了她脸上的面膜,然后拢了拢她的头发,又把菜刀从她手里拿出来,再张开双臂把她抱住,严丽华还在浑身颤抖,她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呐,因为什么让她成为这样的一个样子。
方文秀静默的抱着她的母亲,人和人之间除了语言和肢体上的沟通,还有一种互相的感应,方文秀内心很定,所以一会以后严丽华也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严丽华终于不再颤抖了方文秀才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声的说:“妈,这件事,及我之所学,我只有一句: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半天后严丽华僵硬的说:“什么意思?”
方文秀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可以真正托孤寄妻的人,可以把国家政令交付的人,这样的人才能是一个有作为的人,我如果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接回来好好抚养,你又怎么能指望我将来好好的孝顺你,妈有些事你好好的想一想。”
严丽华终于真正的静下了来。
☆、第九章
这一晚,后来方文秀把顾姐叫出来,交待朱姐安排下她和方恒信,然后真的带着她妈出去吃饭去了。
母女两晚上九十点的功夫,坐在市区一家经常是小情侣光顾的西餐厅里吃晚饭,严丽华没有什么胃口,她一般晚上是不吃饭的而且她现在浑身不舒服,头脑混乱根本就不想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方文秀出来了。
方文秀看她没什么胃口,也不劝她,人在郁结的时候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招来侍应,给她要了杯咖啡,严丽华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黑着脸,咣的一声又扔回桌上,她总是这样的别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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