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瞧你,居然半点儿都不上心。以前我也信了你嫂子的话,以为纳兰容若是君子,谁知道看走了眼。你貌美如花,他肯定得看花了眼,被你迷惑了去。虽说你是正妻,不受宠的正妻,那日子就不是人过的。就像当年额涅一样,阿玛除了与她说些正事外,几乎不与她说话,连她的院子都难踏进一次。不行,你太过天真单纯,在成亲前,以后都不要去见纳兰容若,当心被他骗了去。”
卢希宁笑个不停,说道:“他能骗我什么啊,我又没有钱。哥,你懂得还真是多,没有升官真是可惜啊。”
卢腾隆被卢西宁夸奖,不免浮气得意之色,只转瞬间又黯然下来:“官可不好当,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阿玛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只要平安活着就好,不要让卢家绝了后。”
卢希宁想起卢兴祖的事情,也无限唏嘘,安慰他道:“哥,其实我们现在也过得挺好。你不要为我操心了,我都听你的。该吃晚饭了,我们快回正院吧,不然嫂子又要骂你。”
卢腾隆依旧闷闷不乐,连着看了她好几眼,叹息又叹息,说道:“我哪有什么胃口吃饭,只要想起纳兰容若那小子,就恨不得揍他一顿。”
卢希宁歉意不已,正准备再劝,这时张婆子走过来,说道:“夫人说晚饭做好了,烀肉凉了不好吃,让姑娘与爷快些去吃饭。”
卢腾隆顿了下,撑着腿站起身往院子外走去。卢希宁知道他最喜欢吃烀肉,她也喜欢吃,加快脚步跟在了他身后。
翌日吃过早饭,卢希宁回到院子里没一会,张婆子就前来禀报:“姑娘,纳兰公子在门外等着,说有急事想见姑娘一面。”
卢腾隆去了衙门,李氏也有事去了卢兴祖家,卢希宁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纳兰容若背着手,在卢家门前悠转,目光不断从那扇油漆斑驳的门上扫过。
从卢腾隆杀气腾腾关上那扇门起,他这颗心就一直提着。虽说旗人姑娘没汉人那么多规矩,还是担心卢希宁回家之后,会被惩罚责备。
晚上整夜都没能睡踏实,用完早饭之后,就迫不及待赶了来,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他等了一会,见卢希宁终于走出大门,忙大步迎上去,仔细打量着她,脱口而出道:“你可还好?”
卢希宁被问得莫名其妙,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说道:“我很好啊。不过你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纳兰容若见她精神奕奕,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微笑着说道:“我也没事。昨天我见你哥好似不大高兴,放心不下,就来看看你。”
卢希宁心道他既然卢腾隆不高兴,省得要解释那么多,干脆直接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不然会很快就腻味了。成亲之前,再也不能赴你的约啦。”
纳兰容若顿了下,只稍微前后连起来一想,马上就想了个清楚明白。他眼眸微沉,说道:“很快就腻味了?是谁告诉你,我会很快对你就腻味了,是你哥吗?”
卢希宁说道:“我哥就是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事实本来就这样啊。不仅仅是你对我腻味,我同样也会对你腻味,这件事不分男女。”
纳兰容若心沉下去,脸色苍白,呼吸逐渐急促,说道:“我们都还没有成亲,你就这么快腻味我了?”
卢希宁耐着性子,认真分析道:“我说的是以后,以后。夫妻成亲几年以后,有谁还如新婚时一样?人人都说新婚夫妻般甜蜜,怎么没有说老夫老妻般甜蜜呢?”
纳兰容若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他担心了她整晚,想着她是不是受了委屈责骂,是不是正在伤心哭泣。只要一想,就烦躁得得睡不着。一大早巴巴赶了来,却听到她如此冷酷无情的话。
“卢姑娘真是博学,只是未免将人看得太低了些。以后会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你现在下判定,是不是为时过早?我能许诺姑娘一生一世,姑娘呢,姑娘敢不敢许诺?”
卢希宁理所当然地道:“依着规矩,赐婚又不能合离,当然会一生一世啊。”
纳兰容若只气得太阳穴都跳着疼,胸口也堵得透不过气,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哑声道:“还是卢姑娘看得透彻,倒是我惭愧,想得太过简单了。就此道别,卢姑娘请保重。”
卢希宁皱眉,纳兰容若都咬牙切齿了,看上去又气得不轻。见他转身要离开,忙蹬蹬瞪跑到他面前,细细解释道:“你别生气啊,你怎么这么爱生气?你究竟在气什么,是因为我说我们很快就会腻味吗?夫妻之间除了感情,还有责任在。只要互相尊重,相敬如宾也能过日子,你不要担心。”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纳兰容若更生气,终于没忍住,怒道:“卢希宁,你给我闭嘴!谁要与你相敬如宾,我要我们情投意合,白首不相离!你若做不到,我们的确不应该再见了。”
卢希宁眨巴着眼睛,见纳兰容若如离弦的箭般,疾步朝胡同口走去。行墨牵着马飞快跟在了他身后,她不由得抬起手:“哎,你的马,你骑马能更快一些。”
纳兰容若脚步一顿,干脆由疾步变成了奔跑,很快消失在胡同尽头。
第十六章无
春天过去,天气渐渐炎热,早晚时才有些凉意。
纳兰容若早早就骑着马,从国子监回了东城胡同。离胡同口还有段距离,他就翻身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