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宁说了声好,跟着纳兰容若往前院走去。她见天还黑着,问道:“我以后都要这么早去请安吗?”
纳兰容若侧头看去,见她小脸上满是忧虑,耐心安慰她道:“不用,阿玛上朝起得早,都不用去请安。至于额涅那边,初一十五你过去请安就行,她也忙得很,早上起来要当家理事,平时也免了姨娘们的请安。”
卢希宁立刻笑眯了眼,不用早起真是太好了。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不断转头四下打量,廊檐下虽挂着灯笼,更远些的地方就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
纳兰容若见她脑袋转个不停,不由得说道:“等用完饭之后,我再陪着你在府上逛,别把脑袋晃晕了。”
卢希宁笑着说好,“纳兰府上真是大,只这抄手游廊,就好似走不到尽头。”
她一身红色锦缎外袍,笑意盈盈的脸庞,在灯笼照耀下,如盛放的牡丹般艳丽。
纳兰容若看得挪不开眼,朝她靠近了些,说道:“夫妻哪有分床而睡的道理,以后休得再提。”
卢希宁斜了他一眼,说道:“你看你这人,我都是为了你好。先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知道你惦记着那点事,等到我们做完之后,你再去别的床睡。”
纳兰容若抬头望天,几乎没被噎死。她也太直接了,做完!
“夫妻之间的这种事,也叫敦伦,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实在是不雅。你现在只是不习惯,我也没有与人同床共枕过,等到睡一段时日.....”
纳兰容若深吸口气,跟着她一起,他现在也学了她,什么叫睡一段时日!
卢希宁却没什么反应,也没注意纳兰容若的窘迫,思索之后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得先试着在一起睡几天,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纳兰容若见她满脸严肃认真对待的模样,看得直想发笑,忍笑转开了话题。
“我能自己穿衣吃饭,也不用你伺候,你以前在娘家如何,现在也与以前一样。额涅那边只要多说几句好话,阿玛平时忙也见不了几次,其他的姨娘们,你也不用与她们打交道,尽管自由自在过日子。”
卢希宁高兴不已,提着衣袍下摆在他面前轻盈旋转,欢呼着说道:“这真是太好了,先前我还有些担心,怕你家里人太多,我应付不过来呢。”
她一转,纳兰容若目光也跟着她转,她毫不掩饰的喜悦,冲得他鼻子都发酸。
心中的那点郁闷,早就不见了踪影。前面就是正厅,纳兰容若停下脚步,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说道:“进去吧,别怕,你跟着我,有我在呢。”
宽敞的正厅里,灯火通明,纳兰明珠与觉罗氏已经到了,其他的亲戚也端坐两旁,见到他们走进屋,都抬眼朝他们看过来。
卢希宁见多了人多的场合,也不怯场,心里默念着规矩流程,跟在纳兰容若身后,神色坦然走进去。
坐在上首的纳兰明珠,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出头,身型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穿着深色朝服,看上去威严无比。
觉罗氏坐在他的下首,穿着靛蓝锦缎常袍,脸上带着笑意打量着他们。
在他们身后,肃立着三个美貌年轻女子,看穿着打扮也不像丫鬟,卢希宁猜测她们应是纳兰明珠的妾室。
富嬷嬷拿了蒲团过来,放在了卢希宁与纳兰容若脚下,她觑着他的动作,跟着跪下来,说道:“儿媳给阿玛请安。”
富嬷嬷递上茶,卢希宁伸手接过,双手奉上前,说道:“阿玛请吃茶。”
纳兰明珠笑着点点头,接过去略微碰了碰,便放在手边的案几上,从管事手中接过荷包递过来,说道:“起来吧,你们夫妻以后,定当和和美美过日子。”
卢希宁起身上前,双手接过荷包,颔首道了谢,将荷包递给张婆子,接过她递过来的鞋子,再双手递到纳兰明珠面前,说道:“儿媳给阿玛做了双鞋子,望阿玛不要嫌弃。”
卢希宁当然不会做鞋子,是李氏花钱请绣娘做的,还自发将李氏教她的那句“若是穿着合脚,以后再给阿玛做。”去掉了。
接下来是给觉罗氏敬茶,卢希宁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动作,觉罗氏也照常说了让他们夫妻和睦之类的话,还多加了句早点生个孙子。
最后就是纳兰府上的近亲族亲,卢希宁跟在纳兰容若身后,团团见礼唤人,也收了许多礼,她心里暗爽,恨不得马上打开来清点一下。
同时,她又暗搓搓想,这些应该不用分给纳兰容若吧?她可是打算回门的时候,一部分拿给李氏,让她与卢腾隆可以天天买肉吃。
一部分悄悄给卢腾隆,他的蛐蛐死了,他可以再去买一只。他也没什么爱好,有蛐蛐伴着他,也能打发枯燥乏味的日子。
敬茶认亲之后,纳兰明珠当场将卢希宁的名字加在了纳兰氏的族谱上,她正式成为了纳兰容若的妻子。
纳兰明珠去上早朝,厅里的亲戚也一一告退离开。觉罗氏剜了眼立在身后的三个姨娘,携着卢希宁的手,笑着往外走:“昨日累着了吧?我在前面忙,也没空顾着你那边。后来听说老大给你送了点心吃食,就没再多管。”
卢希宁笑着说道:“还好,也不是那么累,就是盘腿坐着的时候,腿有点儿酸。”
觉罗氏顿时来了兴致,说道:“我当年成亲的时候也是,坐财坐得腿麻,站都快站不住,这女人成亲呐,简直就是折腾。你用过早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