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顾氏是个这样的妇人,两个儿子往后要如何为人?悠容便贵为郡主,有她这样一个母亲,又如何能嫁得出去。
此时也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李代瑁总算有了些变通,走至顾氏身边,一把揽上她的肩膀,转身对着名儒们抱拳:“本王也不过酒后妄言,顾氏长安望族,一生贤良淑仪,本王又岂会真的休她,方才不过闺中闹趣尔,让大家看笑话了。”
说着,他用力捏上顾氏的肩膀,咬牙道:“既你是长安第一贤妇,就冲他们笑一个,让他们知道本王待你很好。”
这些老古董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准备的。显然顾氏虽出不得门,但与李纯孝等人的联络从未断过。她方才一再激怒他,就是想叫这些酸儒们看到,并同情她。
从顾氏能让方勋为自己死开始,李代瑁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妻子的可怕,他背手揉着那纸书信,低声道:“真真,为了几个孩子,我曾是想留你一条命的。可你不惜命,也不惜恩,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闹下去,有一天咱俩要一起身败名裂,同归于尽?”
当着十位大儒的面,顾氏言语自然更加温柔:“您都不怕,妾又有什么好怕的?”
人至贱则无敌,她替他生了三个孩子,拿三个孩子的幸福做筹码,不信李代瑁敢扯出自己的丑事来,有恃无恐,笑了个自在。
第182章 痒痒
自杨氏来了之后海棠馆的味道都变了空气中淡融融皆是叫季明德无比舒适的气息。
宝如居然还未睡正在隔间里和苦豆儿两个给小西拉洗澡。
季明德正想迈步进去便听宝如道:“虫哥怎么说他家世子爷为何不娶白姑娘?”
苦豆儿帮宝如抓着猫小西拉两眼睁圆,一幅任凭摆弄的颓像,但随时准备抓住机会一跑了之。
她道:“照虫哥的意思,尹玉钊也曾几番相求,但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他有那个厨娘怪癖白姑娘便明言绝不会嫁给他。”
宝如假做天真:“他在四夷馆,不过是借宿一夜一个老厨娘而已俩人之间如何能有苟且?”
苦豆儿笑了笑不接话。
宝如又道:“我信尹玉钊的为人他和那厨娘之间情同母子,怎可能有龃龉必是白姑娘想错了。要说起白姑娘,她也是爱胡思乱想白白错过一个好丈夫。”
苦豆儿低声道:“嫂子你是不是觉得,尹玉钊是个好人?”
宝如抿唇而笑:“至少并不坏。”便坏,也不过嘴巴损一点。
苦豆儿犹还记得那一回,从草堂寺回来,尹玉钊在马上曾说过的那句话:也会让我睡在你身上?
哪有哥哥会跟妹妹说那种话?
她还想多说一句,季明德轻轻咳了一声。苦豆儿一个没抓住,小西拉喵的一声,连蹦带跳的窜了。
宝如轻摔着手上的水珠儿,嗅之,他身上淡淡一股清凉凉的苏合香气。
浴室里热气蒸腾,小西拉乱跳乱甩,甩湿了她半个身子。豆青色的纱裳已湿透,露出里面浅浅隐隐的藕色肚兜,肚子依旧不见踪影。
季明德心说这可真够熬人的,还要九个月,看得吃不得,熬鹰了这是。
方才进门时,他见杨氏和谢嫂子两个在倒座房的小厨房里烟熏火燎的熬汤,趁着老娘不在,季明德决定探探那兔子果真大否,一脚将隔间的门踢上,推宝如在隔扇门上,耳厮鬓磨,低声道:“想我了不曾?”
宝如叫他挠的有些痒,仰着脖子咯咯直笑。
甜腻腻的小耳垂,季明德略尝了尝滋味儿,低声叹道:“祖宗!”
他终究不敢造次,抵头在她额头上,长长一声叹息:“小祖宗!”
宝如叫他抵着,猜他也是急的慌,亦是悄声:“要不,我帮你?”
“如何帮?”季明德明知故问。
宝如手还未伸过去,杨氏在外头重重一声哼,季明德顿时一僵,往后退了两步。
这虫草花胶炖瘦肉,还是谢嫂子教着杨氏熬的。她管不得儿子,明知他又跟那叫驴一般是发了情,总不好当着儿媳妇的面将他扯出来,气的将盅子放在桌上,转身出门,还替他拉上了两扇门,袖着手在厅屋里坐了等着,至少半个时辰,才见季明德开了门,转身走了。
杨氏再进屋,宝如小脸儿格外的胀红,两只眼儿都分外明亮,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揭了盅子要吃那碗汤。
便再有气,她这般样子,又如何能责得出口?
杨氏轻叹道:“汤都凉了,我再替你热热去。”
八月天黑的便有些早了,季明德急着要去趟义德堂,匆匆冲了个澡,转身又往义德堂去了。
宝如决心跟顾氏撕破脸,既走到了鱼撕网破的一步,当天在清风楼的事情,她就得先一步告诉季明德,否则若是顾氏狗急跳墙之下撕扯出来,再说些难听的,荣亲王府如今父子还能站在一个屋檐下说话的局面,可就没了。
脑袋颠颠晃晃,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远远听到沉沉一阵脚步声,宝如抽了汗巾擦了把口水,使劲在自己脸上拍了两把,才算清醒过来。
暖润润的烛光照着,季明德眉间一片青云。宝如瞧他眼珠转都不转,像是个刚杀过人的样子,试着将他满身都摸了一把,并无一丝伤痕,嗅着亦是一股淡淡的药香,并无血腥气,显然他只是犯了那时不时就死人相的老毛病,遂放下心来,歪靠在引枕上,勾起了花子。
“咱们苦豆儿是个苦孩子,我将她配个灵郎了,你觉着如何?”绕着圈子,宝如道。
季明德眼珠一转不转,直挺挺瞪着床顶的浮雕,轻轻唔了一声。
宝如又道:“关于他俩之间,其实有个巧宗儿,你不要急也不要慌,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季明德再唔一声,忽而吹熄了蜡烛,低声:“躺进被窝里,慢慢儿的讲。”
宝如蜷进被窝里,也不替顾氏再遮掩,自小西拉开始,连带印子钱栽赃,再到那天夜里那碗冷淘,一并被抱进清风楼的事,讲了个无巨细。
黑暗中她看不清季明德脸上的神情,自然也不知道季明德是否恼怒。提心吊胆讲完,宝如道:“所以虽是闹了个乱子,但我好好儿的回来了,恰好那天夜里你也回来了,解了我的急,我怕你跟爹要起乱子,所以一直没好说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连气都不曾出。宝如觉得若是自己,这样长的时间早该憋死了,再过很久,季明德才吐了口气出来。
他转过身来,抚开她眉间的碎发,声音沙哑:“对不起。”
那天夜里,昏天黑地的,他从三更弄到大天亮,竟然一丁点都没有觉察到身下的她有何不对劲儿,此时想起来,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
宝如以为季明德要气,要刨根问底,不期他喃语不停,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深夜,外面一片死寂,偶有更声敲过,宝如往季明德怀中团了团,轻轻舒了口气,至此,她就没什么瞒着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