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尹玉卿也被反剪了绑着,嘴里呜呜直叫。野狐抽了她嘴上的布条,尹玉卿即刻吼道:“我要叫我爹来踏平你们这座王府,将季明德和赵宝如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斩成一截一截,也不能消我的恨。啊,我的耳朵……”

野狐又将布条撕了回去。

季明德长腿跨步,走到李少源面前,道:“你若此刻好好与我说话,她的耳朵还能缝回去,若不好好说,她从此就得丢一只耳朵。”

李少源犹如愤怒中的狮子,紧紧盯着季明德看了半晌,总算抵不过他土匪式无遮无掩又欲吃人的目光,先泄了气,低声道:“这字虽是宝如写的,但写字的宣纸,是姑田贡宣中的夹宣,这种宣纸,唯有宫中才有。用的墨,是庐山产的松烟墨,这种墨,如今只在关内流传,秦州还没有。”

夹宣质厚,有些是直接拿两到三层单宣裱背而成,书完之后,可以分揭成完整的两到三张。有些人盗书法名家们的画作,把一幅分折成两三幅,就是这么做的。

季明德转眼,将裱着宝如书信的那张宣纸丢给李代瑁,冷冷看着他。

生了这样的土匪儿子,李代瑁便心在吐血,也只能吞回去。

他码不准季明德绑王府中的世子爷和世子妃,割耳朵是为了什么,只能顺着季明德这头犟驴的毛来捋:“宝如的委屈,本王知道了,明日,本王当着阖府人的面替宝如正名,这总该行了吧。让你这土匪跟班把玉卿的耳朵给缝回去,她一个妇人没了耳朵可怎么活?”

季明德挥了挥手,野狐一把扛起尹玉卿,大约是去替尹玉卿缝耳朵了。

土匪们缝针的手艺倒还过得去,可是再怎么缝上去,那只耳朵也不是原来的。

宝如目送野狐扛走尹玉卿,再回头,季明德搬了那只官皮箱过来,哗的一把,倒洒在李代瑁面前,转而笑问李少源:“世子爷,告诉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官皮箱中哗啦啦洒出来些东西,有金银锭,还有几张地契,另还有几件换洗衣服,除此之外,还有两套半新不旧的女子中衣。

宝如难过的别开了眼。那半新不旧的中衣,恰是她前些年在这府中夜宿时,留在李悠然那儿的,李少源连它也寻了来。

物品一样样洒出来,季明德绑腿紧扎到膝盖,两条腿看起来格外修长,缓缓在李少源头顶迈着步子:“世子爷,告诉王爷,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少源挣扎着坐了起来,冷冷看着季明德,一字一顿道:“姓季的,你先是在关山之中杀光宝如所有的仆从。再绑赵宝松,逼她卖掉赵氏祖宅,剥光她身上所有的一切。

然后,再在她走投无路之时花五百两银子将她买回去,杀人的是你,救人的也是你,就你这等小人,配不上我的宝如。”

李代瑁亲自抽了炎光嘴里的破布,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炎光性直,亦冲,怒冲冲道:“我们爷觉得二少爷待宝如姑娘不好,横竖王爷儿子多,不在他一个,于是我们,我们准备……”准备带点家当,再带上宝如,私奔,离开长安。

李少源忽而仰起脖子,开始仰天长笑,笑了许久,转头盯着老爹李代瑁,骂了句:“懦夫!”

从一开始把父亲当成高高在上的天神,到后来暗暗猜测李少陵是他的孩子,再到后来,恍然大悟是白太后害自己瘫痪,而宝如所受的一应苦难,李代瑁皆有参与之后。

李少源万念俱灰,打算在宝如入府之后,说明一切,并趁机带她远走,回老太妃位于庐州的老家,置份产业独自生活。

谁知今日嫣染没有哄来宝如,季明德倒是回来了。还从齐国府拎回了本该夜宿的尹玉卿,当着他的面,削了尹玉卿的耳朵。

他原本就亏欠尹玉卿良多,这下更加偿还不清了。

李少源道:“王爷,白凤害我瘫痪在床上整整一年半,您是知道的吧?可您为了辅政大臣之位,为了您的小儿子李少陵,不闻不问,刻意压下此事,任凭我母亲作践宝如,千里路上敲锣打鼓送休书,在您眼中,究竟还有没有骨肉亲情?”

李代瑁抓起桌上一只玉如意便砸了过来:“混帐,少陵是先帝唯一的儿子,你再这般诳言,老子此刻就废了你。”

李少源继续狂笑:“白凤害我,您打算就这么算了?”

李代瑁道:“明日起,我会发禁令,禁足她于交泰殿中,永不许出。你要相信,此事我并不知情。否则,至亲之子,我岂会放任她害你?”

他只是,从未在这些事情上操过心,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凶手就是宝如,没有深究过罢了。

李少源终于低头,举起被捆着的双手道:“季明德,我的话问完了,要杀要刮,此刻都随你。”

李代瑁也在看季明德。

季明德抽出匕首,削开绳索,才一松开,李少源双脚夹着飞镖朝他倒踢而来。

匕首才挡过飞镖,再一枚飞镖自耳畔擦过,李少源一个跟斗,脚踢出墙上所挂的长剑,纵腰一个横扫,直冲冲将季明德手中的匕首砍飞。

季明德亦从墙上抽了把砍刀下来,跃身便跟李少源打到了一处。

李代瑁坐在椅子里冷笑,道:“打的好,无论你们今日谁打死谁,老子都替你们买棺材,大办丧事,若是都死了,那是老天开眼,老子陪你们一起死。”

他忽而转身,问宝如:“你是要走,还是看他们互相打死对方?”

第135章 血谕

宝如心中亦有气。她当初嫁季明德的时候可没想到他会是李少源的哥哥若知道便拼死也不能嫁他。

而分明在她回府之前李少源都是息了心思跟尹玉卿两个好好过日子的谁知道这会儿竟又打起来了,还要跟她私奔?

她立刻起身,转身进了里间书房。

土匪头子和大理寺少卿连刀带枪天上地下的打着,书本折页乱飞,玉器摆件横扫李代瑁稳坐其中紧闭双眼,心中盘算今天若是自己出不去这两个逆子明天会不会拆了这座亲王府。

若是出得去这两个逆子死的又会是哪一个。

显然若是季明德,他心中的伤痛会更少一点。毕竟李少源是他自幼儿看着长大的而季明德不是,他只是个半路杀出来的他不堪回首的一夜中种下的孽障而已。

若李少源死他想他会继续活下去,为了杀季明德,也要继续活下去。

但若是季明德死,他此刻想都不想,就会陪季明德一起死。

从腰间抽出佩剑,李代瑁稳稳坐着,要等个你死我活。若死的是季明德,他此刻便拨剑自刎,把烂摊子丢给李少源。

不知何时出门的宝如又回来了。

她手中捧着一份明黄色缎面裱背,以金线绣成圣旨二字的诏书,走到李代瑁身边,道:“至今也有三年了,从先帝死的那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先帝留了血谕,想知道他临终之前,要传位的那个人是谁。

这便是你们所有人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血书,便打架,能不能看完了再打?”

季明德和李少源果然同时停手,李代瑁也不敢相信,接过诏书,上面颤巍巍手写成的血字,字迹呈褐黄色,早已干涸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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