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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屋落深处传来低低的女子哭声,如泣如诉,像凄厉染血的刀子拉扯着耳膜,也夹着一丝诡谲阴森。

这古屋从外面看上去没有多大,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

从第一间木屋的屋顶可以窥见后面还有别的屋子,两人走到门前,林鸽伸手一推,伴随喑哑腐朽的“嘎吱”声,木门后忽地蹿出一阵阴风,几十张半透明的鬼面伴随着尖叫与怪笑穿堂而出,直扑到祝鸪脸上。

那狰狞的鬼面在他眼前瞬间放大,像是要直接附上身,祝鸪下意识往后一仰,林鸽已经护在了他身前。

那些当然只是幻影而已。

林鸽紧了紧抓着祝鸪的手,踏进了屋里,屋内没有光源,只有庭院中的月光透进薄薄的窗纸,晦暗不明。

屋子右边传来“咔咔”的怪响,祝鸪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四肢弯折,头倒挂在腰上的红衣女人,她的衣服褴褛不堪,破洞拉扯得像虫蛀过的枯叶,那声音正是她身上的骨头一折一折地在重新组装。

但那组装毫无规律,只是一秒变换一个更诡异的体态,女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头倒挂着,滴血的眼睛幽幽盯着他们,移动着弯折的腿向二人靠近。

祝鸪脚下没动,也没出声,但林鸽感觉他手心渗出了汗。

那女人越靠越近,他终于忍不住推了推林鸽,小小声地说:“快走啊,你站这干嘛?”

“我不知道往哪走。”

这屋子只有刚刚进来那一扇门,里面光线昏暗,但可以看到四壁斑驳,挂下几道干涸的血迹,并没有别的出口。

祝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寻找出口。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墙壁,忽然听见短促而清晰的“啪嗒”一声,声音在他鞋边消失。

他低头一看,那里有一滩血迹,正在不断蔓延扩大。

“啪嗒”,又一声。

祝鸪顺着血滴落的位置往上望,发现他头顶上倒挂着一具干尸,尸体长长的黑发垂下千丝万缕,几乎就要缠上他。

他终于忍不住扯着林鸽快步往前,“咔嚓”一声,脚下踩碎了一颗脑袋,眼珠子骨碌碌滚到墙角,那极小的一点眼黑还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他们。

祝鸪鞋子上还沾着逼真的脑浆,他觉得整只脚都没知觉了,心里把这该死的鬼屋设计者骂了千八百遍。

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被牵着的林鸽仍然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

“林鸽?”

他一转头,看见林鸽低着头,金发掩着本来面积就不大的脸,晦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表情。

“……你别吓我。”

祝鸪绕开那倒挂的干尸,从另一边折回去两步,又踩爆了一颗脑袋。

“靠了,这埋地雷呢?”

两只鞋都不幸中招的祝鸪愤愤地踹走了那颗假脑袋,又晃了晃林鸽的手:“你干嘛?别装神弄鬼了。”

林鸽缓缓抬起头,金发下的脸惨白一片,没有五官。

☆、水轮

“靠——”

祝鸪终于喊出了声,他头皮一阵发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松开手,只是拽着林鸽一顿晃。

“喂!你他妈中邪了是吧?啊?”

林鸽没有说话,一张空白的脸就那么朝着他。

祝鸪看见他身后那个脑袋挂在腰上的红衣女人越走越近,已经扶着打开的门探出了一只嶙峋的骨爪。

祝鸪迟疑片刻,拽着林鸽往屋内更深的黑暗处跑,一路上也不知都踩到了些什么,很快跑到了墙边,他抬手沿着墙面敲过去,发现了一处空心的位置,用力一踹,把纸糊的假墙踹出个窟窿,拉着林鸽钻了出去。

林鸽一把摘掉脸上的假皮。

祝鸪回头看见他,松了口气:“就知道你装神弄鬼吓老子。”

林鸽的眼睛很好看,瞳色偏黑,在光线下会隐隐呈现出幽深的缬草色,仿佛沉淀了紫光的黑水晶,被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尾一勾,好像被那眼睛看上一眼,就会被夺去心智。

他很少专注地盯着别人看,就算礼貌地直视着对方,也会保持着笑容微微眯起眼。

祝鸪见他瞳色比平时更暗,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呼吸停了半秒。

“老板,我还以为你会跳起来暴打我一顿,或者直接扔下我跑了。”

祝鸪不屑地别过脸,扯着他的手往外走。

出了那间鬼屋,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院落四周围着屋宇和长廊,中间有一口井,一只骨爪正攀着井口往外爬。

祝鸪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出了胆,走过去一脚把那骨爪踹回了井底。

这时,一处屋顶上探出了一个美貌女子的头颅,笑盈盈地喊他,祝鸪看也没看,拽着林鸽直往雾气缭绕的长廊深处走,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弯绕绕,前方骤然出现朦朦胧的光亮。

二人穿过亮光,就出现在鬼屋外。

林鸽很失望地说:“老板居然没有吓得抱着我不放。”

外面日头正盛,祝鸪斜了他一眼,看看手腕上的表:“到饭点了。”

游乐园区的餐饮店价格普遍高于正常水平,二人随便捡了一家汤面店落座。

直到两份番茄牛肉面端上来,祝鸪才发现这家店居然是默认加香菜的。

香菜是一种很玄妙的食物,喜欢的人特别喜欢,不喜欢的一点儿都接受不了,祝鸪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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