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带着具俊表和韩室长走在前面,手扶着楼梯,穿过层层而上的楼梯,皮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沉闷而压抑,回旋的楼梯,随处可见的木制品和古画,给人一种穿越时空仿佛回到了古代的历史陈旧感。
“少爷,就是这儿,”女佣侧站在一扇木门前,连声音都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您是现在进去吗?”
具俊表皱皱眉,侧过头看了眼身后沉默不语的韩室长后点点头,让女佣打开了房门。
打开的房门首先入眼的便是一个花瓶,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蓝色妖姬。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花?
似乎感觉到了具俊表的疑惑,韩室长低声道,“蓝色妖姬,是那时候二夫人最爱的花。先生在沉睡前说要在这里放上蓝色妖姬陪伴着他,所以我们每一日都要在这里放上最新鲜的蓝色妖姬,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二夫人?”具俊表挑眉,看来他不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
韩室长却不愿深谈,而是转转话题道,“少爷还是先去看看先生吧。”
具俊表也不置可否,抬脚走进了房间。
房间并不像是一个病房,确切的说,它更像是一对夫妻的卧房,浅浅深深的蓝色在一个房间里组合,形成一种暧昧的氛围。
一张床摆在卧室的最中央,床上的人安详的睡着,若不是呼吸机旁边屏幕的线条在上下波动和点滴还在移动,几乎每个人都会以为床上的人去世了。
因为他太过安静,太过从容。
具俊表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曾经抱着他揉着他头发说他是最棒的父亲。
坐在床边的护理人员看见有人进来后无声的起身,转身离去。具俊表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一时间百感交集,五味陈杂。
床头摆着一张照片,具俊表偏偏头然后伸手将照片拿过来。
照片里的内容很简单,在游乐场里一个男人的肩膀上骑了一个孩子,身旁则是一个温柔的靠在他身上的女子,三个人都在笑,是那种很幸福的笑容。
男人他认识,就是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的父亲,具宰贺。
“他们是谁……”他的声音有些哑,“这个女人……和这个孩子是谁?”
照片里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的母亲,照片里的小孩也不可能是他,因为他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跟父亲最亲昵的时候就是一个拥抱。
这个孩子所做的事,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在他对父亲稀少的记忆里,他的父亲似乎一直都是不苟言笑,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
“那是二夫人和二少爷,”韩室长将目光放在那张照片上,低声道,“那次车祸出事的不仅是先生,二夫人和二少爷也在那次车祸中去世了。”
“所以,先生他才会选择沉睡吧……因为二夫人和二少爷都不在了。”
“二夫人和……二少爷吗?”具俊表读的极其缓慢,仿佛这是几个极度陌生的名词一样,“那么这儿,又是哪儿呢?”他环顾四望,观察周围的装饰。
“这是当时二夫人和先生的住所,”韩室长也决定不再隐瞒,他将手放在靠的最近的木桌上轻轻摩擦,“这些装饰,还维持着十几年前的样子,都是二夫人最喜欢的样子。”
“他叫做什么名字?”他没有说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韩室长看着照片里依旧明媚动人的女子,暗叹口气继续道,“二少爷的名字叫做具俊承。”
他恍惚间还能记起来床上的男人对男孩的宠爱和期待,他总是眉眼含笑的轻声唤着男孩的名字,“俊承……”
承,承担整个神话,承担着父母的希望。
具俊表闭上眼,不知为何心里竟无法抑制的酸涩涌上心头。他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男孩大大的笑脸,没有像以往那样随手就砸,而是将相框摆放在床头,看着床上男子苍白的面容平静道,“我和姐姐一直都是不被他所期待的吧……”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他将具宰贺的右手拿起来,用双手握着放在脸颊摩挲,“你可以为了他们陷入沉睡,却没有想过妈妈该怎么面对那些人,你也没有想过,你除了他还有我和姐姐……”他的声音很低,但却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愤,更没有痛苦。
“其实说起来最该恨你的便是她了吧,”具俊表扯出一个笑容,“但是我想她不恨你,因为你是她的丈夫。”
“爸爸……”
那个坚强的女人在你抛弃了她之后扛下了全部的责任,没有怨言,没有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