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窝着把火,边不由得开始在心里暗骂这深藏不露的家伙阴险狡诈,无时无地不藏了堆底牌,从不轻易让人看见。
在飞机上彻夜难眠,此时正有搭没搭地跟西门聊天的类走着走着,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他懒懒地侧过头来,意外地见同伴脸色难看至极,于是诧异地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正正对上美作那落到自己身上的,温柔到令人如沐春风的凝视。
“阿玲?”
唤出对方名字的同时,类既有些惊奇,有些惊喜,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局促,犹豫着在原地,没有迎向对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类恍然间觉得不过是分离了短短个月的时间,在眼前的这个阿玲,却好像变了太太。
犹带些微稚气的长相随心境的转变而得到最大程度的淡化,眉眼温柔和煦,半长的卷发被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修身的黑色西装像是瞬间把他挺秀的身量拔高了好些,衬得威风凛凛,整个人都日逾稳重成熟了起来。
倒是有好几分前世那个坐拥大权、杀伐决断的阿玲的影子了。
类心下略觉茫然,眨眨眼,问:“你怎么来接机了?难道是你告诉他的吗?”
后半句是对西门说的。
自见到美作的那刻起就打翻了醋缸,臭着张俊脸的西门撇撇嘴,忙不迭地否认道:“我没说。就算说了,也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他指了指美作身后着的那排引人侧目的黑西装随扈,阴阳怪气地说:“可真是迫不及待呢。”
思及某处,他又有些快意——谁不知道类最讨厌高调?现在这极其引人侧目的阵容肯定会让类不高兴的。
既然连最受宠的阿司都被毫不留情地惩治了番,那么阿玲铁定逃不过。
想不到啊想不到,阿玲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是有原因的。”仿佛猜出西门隐隐的幸灾乐祸,美作不慌不忙地摇摇头,却不着急进行详细解释,而是首先刺上两句:“谁叫我不像某人样爱作弊不爱负责,就知道丢下堆烂摊子走了之,满脑子光顾着去找类,反倒留好友个人下来收拾藤堂家的残局呢?”
可惜这番夹枪带棒的话对脸皮极厚的西门杀伤力为零。
美作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去计较太口舌之争了,对上类困惑的视线,美作如既往地笑着,紧接着快步上前,展开的双臂断然抱住了自己想念得连骨子里都要泛疼的类,又凑到他耳畔蹭蹭亲亲,尽管沐浴在嫉妒得要命的西门那凌厉的眼刀里,仍然丝毫不受影响地低喃着:“类,欢迎回来。”
“谢谢。”下飞机就能见到久违的好友,摆脱掉脑海里涌现的浅浅迷惑,类也高兴得很,顿时笑眯眯地回答。
第47章较劲
“麻烦?难道说……”闻言类蹙起了眉,兀自沉吟了片刻,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不会吧?”
——难道是商业联姻?
阿司都还没高中毕业啊。
类征询性的目光投向美作。
这话似乎说得有些没头没尾,美作却第时间读懂了他的意思,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虽然暂时没有确切的证据,目前我掌握的情况是,他妈妈于今晚约了大河原家的人去帝国酒店用餐,应该很快就会得出结论了。”
他的言下之意任谁都能听就清楚——这等同于个正式的相亲仪式。
西门讶异地挑眉:“大河原?”
“怎么,你见过。”美作狐疑地睨了他眼,“不会是你把过的美眉之吧?”
“开什么玩笑。”西门嗤笑了声,道:“我和类在l.a的时候和她有过面之缘。是个很泼辣任性的小妞,类,对吧?”
注意力不在这里的类没有回答。
——明明听说道明寺家在石油产业的扩展计划目前实施得极其顺利,牧野也没有参合进来,阿司的妈妈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把主意转到这个头上呢?
况且阿司是绝对不会轻易配合的,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去逼他就范。
类心里想着,神情难掩忧虑。
见类心不在焉,美作索性温声建议道:“先去我家休息,再具体商量下步该怎么做吧。”
类歉意地替自己的走神笑笑,顺从地点点头。
西门双手抱胸,戏谑的目光落到美作脸上,看似不动声色,却在暗地里腹诽着情敌故作大方的虚伪做派。
这是个显而易见地能把零黑历史的阿司在类心里的印象分往下拉的大好机会,结果阿玲非但不去推波助澜、充分利用这个机会,难道还真要出手阻止?
反正要说阿玲是真心实意要帮助阿司的话,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在西门看来,阿玲充其量是为了博取类的好感度,才会假意伸出援手,或许还会在背地里落井下石呢。
“总二郎,还愣着做什么?”
类走了几步,奇怪地发现西门居然没跟上来,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回去,态度自然地拉着他的手起走。
……幸福就像乐透,偶尔会在人们始料未及的时候击中幸运者。
被微微眯起眼睛的美作若有所思地审视着,走路都越发飘飘然起来的西门觉得,若是用不干胶将他和类此刻相连的手牢牢地黏住的话,大概会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总二郎是由于在飞机上睡眠不足,才会发呆的吧。”美作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顺理成章地提出:“我刚好准备了两部车,要不这样——类,我和你坐起,另外部车的后座就全部让给他,这样总二郎就能够好好躺下来休息了,如何?”
虽然也很困,可实在放心不下阿司的事情才不得不强撑的类听觉得很有道理,满意地点点头,按捺下打哈欠的冲动,微笑着赞同道:“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美作又关心地看看膛目结舌的西门,善解人意地道:“总二郎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就先回家吧?”
沉浸在快乐中,结果反应不小心慢了半拍的西门:“……………………”
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他座驾的他们真的有记得该参考□为当事人的自己的意见吗?!
什么叫‘刚好准备了’两架车——阿玲如果不是早有预谋地在事先便盘算好这出的话,他立刻就去改姓叫花泽总二郎!
悲愤无比的西门简直气得心肝都在疼,平白丢了监视美作跟类说话的机会,偏偏还要违心地作出领情的样子。
毕竟事情已成定局,尘埃落定的劣势下,他深知即使自己再负偶顽抗地纠缠这个话题也无济于事,还半会被阿玲歪曲成是‘在逞强’。唯有徐徐喘出口气,竭力保持住表面的风度,实则无奈至极地长腿迈,上了美作家的高级房车。
在关门时,他泄愤般地把车门摔得极响,前排的司机听着都忍不住肉疼非常地抽搐了下油腻腻的脸皮。
美作家有着极大的庭院,里面种植着品种名贵的各类玫瑰,光是负责打理照料的园丁就不下10人,最大的职责便是将这些含苞待放的花卉维持在最佳状态,保证在夫人每次心血来潮地出来采摘时,都能摘到新鲜水嫩的。
踏过黑白相间的大理石板铺就的小路,途经道道精巧如画的玫瑰拱门,最后引往的,是幢弥漫着浪漫与奢华气息、富丽堂皇的别墅。
“伯母在家吗?还有绘梦芽梦呢?”临到门前,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问这个。
“妹妹们肯定上学去了,妈妈大概也不——”在吧。
话还没说完,就像是等待已久了样,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左右地各自着名佣人,纯手工的彩织地毯末端着个洋娃娃般华丽裙装打扮的可爱女性。
美作:“…………”
“阿玲~~~~你终于回来了~~~”
容光焕发的美作妈妈在原地优雅地转了个圈圈,蓬蓬裙的裙角飞扬,眼睛则亮晶晶地看着儿子,双手合十:“我们来开茶会吧~~~”
美作眉心跳,顿了顿,方僵硬地说:“啊,妈妈你在家啊。”
肌肤幼嫩,宛若少女的美作妈妈听出了里面的冷淡,说时迟那时快,本来氤氲着期待的双眸转为泪汪汪,用带着些微哽咽的腔调委委屈屈地说:“阿玲难道不喜欢妈妈了吗?妈妈很为难耶——咦,小类和二郎也来了呀~”
类笑吟吟地跟两眼放光的她打了个招呼:“伯母好,又来打扰了。”
西门也笑容灿烂地称赞了番她的美貌。
登时就大雨转晴的她眨眨pikapika地闪着的眼,滴溜溜的眼珠子扫了眼有些局促的儿子,又在类和西门之间打了个转,恍然间顿悟了什么,不禁掩嘴,咯咯地笑了:“难怪!原来是要去接你们呀。嘻嘻,我还奇怪阿玲为什么连中饭都不吃就大早催人开车载他出去呢,看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样子!”
“妈!我自己的客人会自己招待的啦,你去忙你的吧!茶会等绘梦绘芽她们放学回家再说,好吗?”
美作被妈妈卖队友的举止惹得相当窘迫,脸色骤然大变不说,只想着尽快把口无遮拦的妈妈推搡上楼。
“呵呵呵,你们好!欢迎来我们家,那么定要玩得开心哦~~~”
好在她没有再做纠缠,在眼神诡异地留下串银铃般的愉快笑声后,就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呼,都快被她搞疯了,哪里像个38岁的人啊!”目送她活蹦乱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回旋的楼梯口,美作如释重负,长长地呼出口气,松松抽搐不已的嘴角,并用食指不断按按胀疼的太阳穴。
“伯母真可爱。”
在美作的抱怨声中稍作停顿,仔细想,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阿玲才会被迫成熟起来,去保护生活在童话中的公主妈妈和妹妹们吧?
“类,你居然还笑!”美作义正词严地抗议道。
“在我看来也是,伯母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天真活泼呢。”西门笑眯眯地道,狭长的狐狸眼里却毫无诚意地掠过抹名为‘喜闻乐见’的促狭的光。
“噢得了吧,请你闭嘴。”要说对类的时候还是宠溺,换成是西门的时候,美作就不客气了。面无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