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以后都不再惹事,改掉花妖的习性,只求师傅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师傅果然没有离开,等着他跑近。
明明胸腔里有千言万语,可等花彼岸跑到师傅身边,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话都在审判台上说完了。唯一能说的,似乎只有求师傅留下他的奢望而已。
可他有资格吗?
他师傅可是修炼无情道的仙君,是天下间出名的赏罚分明。
花彼岸低垂着脑袋,跟每个犯错后不敢面对家长的孩子一样。
就在这时候,师傅开了口,“回去吧。”
三个字,简单又平淡。
花彼岸不敢相信地抬头,仿佛这样就能时间回溯,能再听一遍师傅的话。
然而逆着光,花彼岸看不清师傅的脸。
师傅叹了一口气,冷漠的语气里似乎夹着一分疼惜,“你是我的徒弟啊。”
“你是我的责任。”另一道声音突兀出现。
同一时间,掩盖在师傅脸上的阴影似乎消失,花彼岸看到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季听白。
师傅穿的那一身古袍也变成了长袖衬衫和长裤,还有那只植入了晶片,正发着荧光的手,都证明眼前的人是季听白,而不是他的师傅。
花彼岸瞬间惊醒,看到熟悉的病房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花彼岸觉得一定是心魔还没结束,才会把季听白和他师傅扯到了一块。他师傅和季听白从外貌到气质都不相像。
他师傅眼若寒星,挺鼻薄唇,古雕刻画,仙风道骨,凤表龙姿,俊美无涛,是个完美得无与伦比的惊世美男子。
而季听白……就是个傻子。
花彼岸不想找季听白和他师傅的共同点。
他师傅已经仙逝太久太久,花彼岸对师傅的记忆大多模糊,如今再去细想,只怕会反过来把师傅的记忆修改,将两个身处不同世界,不同时代的人强行联系在一起。
这是心魔的一种惯用手法。
花彼岸也不得不承认。
因为季听白的处事方式极其像他的师傅,才让他不由自主地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雏鸟情节吧?
花彼岸强迫自己不再去细想,走进浴室里洗脸。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花彼岸终于有了一种活在现实的感觉。
拿过一旁的白毛巾把脸擦干,视线不经意落在镜子里的稚嫩青年,花彼岸顿时愣住。
镜子里的人太不像他了,花彼岸掌心覆在脸上。
嫩白的皮肤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黑,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清纯得难以置信。发丝上的水珠让人看起来更楚楚可怜。
他是长成这样的吗?
逃亡千年,花彼岸易容非常多次,可第一次由心发出这样的疑问。
并不是容貌,而是这个眼神……
太弱了。
花彼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像只雏鸟。
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
像个弱者。
他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