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铁匠不识字,王铮就拿了根细木棍,拉着铁匠去了旁边的土地,用木棍在地上边画边解说,偶尔也写几个字,不过还是简体字,铁匠不识字看不出来,旁边的老者却都看在了眼里。
直到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王铮才对铁匠解说清楚那几件农具的形状和打造的方法,并且特别叮嘱,一定要多打制几遍才能定型,要是质量不好不耐用的话,他就把银子要回来。不过,如果做的能让他满意,他会再给铁匠几钱银子买酒喝。
铁匠为了银子,自然是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保证绝对让王铮这个大方的大客户满意。
农具还需要两天才能打造好,王铮没了别的事,就领着老者一边拉着家常,一边不疾不徐地回了李家洼。
“李家小哥儿,你写的那些字,我自问还算是博学,有些却不认识,请问,那些是什么字?你从那里学的?何人是你的授业恩师?”
“李家小哥儿?”王铮一愣神,想想才明白,自己对那个汉子说地址时,报的是李家洼的李山娃,这位老人家误会了,认为他就是李山娃。
王铮也没解释,误会就误会吧!自己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曾经游历过一个叫华夏的地方,那里科技先进文明富足,人们善良朴实,我从那里学的。”
提起前世的华夏,勾起了王铮的思乡情绪,他看着远处的群山,悠然而神往地说道。不过没敢说的太多,言多必失啊!
“你的那两件物件,就是从华夏国带回来的?华夏国在哪?有多远?走水路还是陆路?”
“是,是我从华夏带回来的,很远。大概有十多万里吧!先走水路再走陆路然后再走水路,走上七八十来年,如果有幸没有喂了鱼,也没有遇到强盗的话,兴许能到。”
“十多万里?一趟就要走七八十来年?李家小哥儿,你今年多大年纪?就算是从十五岁就开始游历,你今年也回不来吧?再说,十多万里的路程,岂不是到了天外?”
“我,果然是言多必失啊!我又胡咧咧了。”王铮大汗。
刚才他只顾想着自己前世的林林总总,随口就说出了华夏,后来更是顺嘴胡说,反正现在的人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更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他觉得这个老者发现不了问题。
没想到,别的老者无法证实,自己的年龄却成了个漏洞,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
“是这我今年二十多了,我爹是个商人,去华夏经商时娶了我娘,我出生后八九岁,已经记事了,我爹才带着我娘和我,回了咱们大郑老人家,你只是买我一个物件,银货两讫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怎么那么多事儿?”
一路上,老者都是这样,拐弯抹角地打听王铮的事情,什么都问,什么都好奇。可王铮已经开始警惕,后来都是顾左右而言他。
回到李家洼,刚到家门口,小狼听到动静就冲了出来,没理在它家已经住了好几天的王铮,只冲着老者嗷嗷狂吠。
老者虽然看起来举止斯文,却显然很怕狗,大骇,差点远遁。还是山娃出来叫住了小狼,老者才抖索着身子,拽着王铮的衣角紧跟在他的身后,神色惊惧地躲着小狼进了院子。
此时已近正午饭时,山娃的家人都在,他爹娘一看王铮领来了客人,连忙迎出来和老者一番寒暄。
山娃帮着老者的家仆栓好了毛驴,卸下王铮采买的吃食。招呼着两人坐进堂房中间一间的客厅。算是客厅吧!
“翠姑,布袋里有些吃食,你做上,把娘酿的果酒也拿出来,今天改善生活。”王铮看山娃爹在陪着老者说话,自己就扭身出了堂房,扛着布袋走进灶房,解开布袋,一件件拿出里面买来的肉和菜,放在案板上。
“哥,咋这么多菜?还有肉和白面,你发财了?”翠姑一看王铮拿出来的稀罕吃食,顿时喜笑颜开。他虽然都二十岁了,也很少能吃到这些精细食。
“嗯,发财了。给你,还有几块布料,先放你屋里,回头给爹娘和山娃做几身好衣裳,这两块布料是给你的,好看吧?”
看到翠姑兴奋的样子,王铮才觉得自己没有白辛苦。不仅山娃的所有家人都把他当成亲人,他也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真好看!布料真细,像绸缎似的。”翠姑感叹。长这么大,他还没有拥有过这么好的布料。
翠姑收拾东西做饭,王铮就扭头去了西厢,恰好山娃在堂房里陪着客人端茶倒水,王铮拿出来那个陶罐,捡出来唯一的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揣进怀里。
饭前,老者凑个机会,就和王铮进了西厢。
“给,这张是五十的,我没诓你吧?”王铮把钞票交给老者,挪揄着说道。
“没诓,没诓,和那一件宝贝差不多,却便宜了一半,李家娃子,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实诚人。”老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然后,他伸手入怀,拿出厚厚一叠银票,数出来四百五十两交给王铮,其余的又塞进了怀里。
果然是大款啊!瞧他的银票厚的。
王铮感叹不已,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费心巴拉地浪费了那么多口水,才得到一千多两银子。哦,还有九百八十两不敢保证。可他却一掏就是一扎银票,最起码有数千两。
“还有五十两呢?”王铮数了数,只有四百五十两的银票,就抬头问道。
“得福,把褡裢拿进来。”老者冲门外的家仆说了句话,然后扭头对王铮继续说道:“你不是想要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吗?”
“对,对,平时还是铜钱好使,大宗的买卖才用得到银两。”王铮喜上眉梢,这个老人家,考虑的太周到了。
得福进门后,在老者的指示下,数出一些散碎的银两,又放下了十多串铜钱,总价值五十两银子。这才躬身行了个礼,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拿着褡裢就出了门。
“银货两讫?”老者含笑问。
“银货两讫,合作愉快。”王铮憨笑答。
饭时,有了救人的宝贝,心情极好的老者多喝了几杯果酒,话也就多了起来。
“李贤弟,你既然能辗转十万里,漂洋过海远赴华夏去经商,想必是有些经商的天赋,现今,怎地在这个山洼里种地了?”老者对王铮还是很好奇,依然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辗转十万里远赴花下去经商?谁说的?我李富贵,这辈子最远的才去过一次沙门县,哪里会辗转十万里去经商?花下?去花下用得着辗转十万里吗?”
山娃爹看了看院子里翠姑移栽的几株野花,不解地问道。
他很生气谁给他造谣了,要知道,在这个社会,士农工商,他是农户出身,是第二级,比第四的商人高了两级。说他是个商人,那不是骂他吗?要是抓住了那个给他造谣言的家伙,肯定饶不了他,太污蔑人了。
“哦,没人说过,是我想差了,喝酒,喝酒。”老者一愣之后就是满腔怒火:“李山娃这个混小子,我还说他是个实诚人,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啊!”
此时,正在后院茅房里和王铮解手的山娃,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谁骂我?”
“你吃肉却不叫狗娃,应该是狗娃在骂你。”王铮系着裤子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