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时候,她狠狠瞪了一眼倒在地上呼痛的小偷,小偷连连摆手:“姑奶奶,不是我,他抓我的时候就受伤了。”
卫枭思及刚才她对谢奕笑的样子,心中抽痛,手上一挣,罗悠宁没有防备,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向后倒去。
少年瞬间后悔了,用受伤的那只手去抓她,拉扯间,伤口撕裂,更多的血流出来。
罗悠宁来不及思考少年这怪异的反应,从袖中拿出帕子往少年手臂上缠了一圈,打了个结,才勉强止住了血。
“卫枭,你怎么回事?这伤到底怎么弄得?”
她带着愤怒和关心的问话,卫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中苦笑,站起身想离开。刚转了个身,小姑娘锲而不舍的拉住他。
“你去哪,跟我去包扎伤口。”
她对卫枭能回答她的问题已经不抱期待了,只是决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卫枭回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让罗悠宁愣了愣,“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柔和起来,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面对这样的卫枭,她有多温柔。
小偷趁着两人说话,慢慢把手伸向地上的荷包,而后一骨碌爬起来,抓起荷包就跑。
卫枭总算给自己找了一个不用面对罗悠宁的理由,在小偷跑出几步以后,一个健步追上去再次将他踹倒在地。
“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小偷求饶的同时,终于看清了卫枭的样子,刚才只顾害怕,此刻才觉得这人很眼熟。
“哎,你不就是那日给了我一只烧鸡的人吗?”
小偷看着卫枭,脸上十分不好意思,“对不住,偷到恩公头上了。”
他在金陵城里混了很久了,那段时日生病了,讨饭也抢不发到地盘,被城里的其他乞丐欺负的很惨,若不是那日卫枭突然出现扔给他一只烧鸡,他早饿死了。
卫枭没有因为他这些话就放手,依然冷漠地盯着他,小乞丐赔笑把荷包交给他:“饶我一回吧,最近日子过得紧吧,好久都没吃过饱饭了。”
罗悠宁听了一会儿,有些明白他是身不由己,年景不好,四处兵荒马乱的,难怪逼的一些人要行窃为生了。
“算啦,这钱你拿走吧,做个正经营生,不枉我这位朋友救你一次。”
小乞丐眼神一亮,激动地要给罗悠宁磕头,“姑娘是个大善人,这位公子也是面冷心善,你俩可是天生的一对。”
他心中感谢,只顾着说吉祥话,倒不知自己误解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卫枭扯了扯嘴角,有几分苦涩,又有一种无望的期待。
他伸手扯下自己身上的青色荷包,扔给小乞丐,罗悠宁那只荷包依然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小姑娘一直没有反驳乞丐的话,不知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当个笑话懒得辩解。
小乞丐最后千恩万谢的走了,这处小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远处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卫枭隐在黑暗的一角,目光贪婪又放肆地黏在罗悠宁脸上,或许今日之后,他再也没机会这样近的看着她。
他像个陷在沙漠里的人,焦灼的等她这口赖以活命的水,自嘲地勾起嘴角,卫枭觉得自己永远也等不到了。
小姑娘突然离开了光亮的地方向他这黑漆漆的一角走过来,卫枭心如擂鼓,双眸激动的微微刺痛。
“前面不远有家回春堂,你的伤要好好处理一下。”罗悠宁不由分说扯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往前走,卫枭不知所措的被她带离了黑暗,重新站在光亮处。
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眼睛一刻不眨,就这样被她带着走出小巷,拐进了一家医馆。
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姓张,罗悠宁和卫枭进来时,他正捧着一本医书在看,这热闹的日子,医馆一晚上没人上门,这一来就来了一对神仙。
张大夫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起身招呼。
“二位请坐。”今日回春堂的伙计放假了,张大夫便干了端茶倒水的活计。
罗悠宁客气地说:“大夫给他看看手臂的伤,伤口挺深的。”
张大夫解开染血的帕子,用剪刀剪开了卫枭的衣袖,见到那道伤口,眼含深意地看了卫枭一眼。
“伤口不浅,公子往后可要小心动刀。”
罗悠宁没明白,还以为卫枭跟人打架了,心道,难怪他不肯说呢。
卫枭把头偏向一旁,目光始终落在小姑娘脸上,张大夫满眼了然,低头微笑。
等给卫枭清理完伤口,他故意寻了个借口;“哎呀,今日店里人手不足,我还要到后堂配药,劳烦姑娘给你家这位上药包扎吧。”
罗悠宁微窘,来不及说话,张大夫就进后堂去了。
她掩饰尴尬咳嗽两声,学着张大夫的手法给卫枭擦药,烛光下,小姑娘的脸上被照的暖暖的,低垂的眉眼,双唇微张,向那道伤口上轻轻呼气,手上的动作因为不熟悉显得杂乱无章。
少年的眼神痴痴地缠绕着在她脸上,眼角因为求而不得微微泛红,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怂恿着他,抱住她,哪怕只有一刻,哪怕换来她的厌弃。
罗悠宁手忙脚乱地给卫枭擦好药,拿起纱布一圈一圈缠在他手臂的伤口上,忽然,她面前的光被遮挡住,片刻后,她落入一个僵硬而克制的怀抱里。
卫枭抱着她,双手刻意的放松,他在等小姑娘推开他,骂他一句,或是给他一巴掌,那他就可以死心,哪怕有一日抱着这残破的爱意去死,也绝不打扰她。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罗悠宁纤细的手臂绕在他脖子上,拍拍他的后脑。
“卫枭,撒娇也没用,你以后再打架,我真生气了。”
卫枭的手脱力一般缓缓落下,触上她的头发,受惊一般抖了抖。
“阿宁,你说什么?”怀里的小姑娘如此不真实,他颤着声音想确认。
罗悠宁心里堵了一下,疑心是她管的多了,卫枭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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