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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柘转过身来,看着林寒初,笑道:“姑娘好眼力,果然是行家。”他走近林寒初,到了跟前,两人只有一步距离,他比林寒初整整高了一个头。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鼻息,只听他淡淡说道:“那么姑娘又为何要故作欺骗呢?能一眼看出郭熙名作之女子,又怎会是山间打猎人家之女?”
林寒初被他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知道自己露了马脚。心里想到,事已至此,自己本就是捡回一条命,既然这个王爷好生厉害,想要瞒或是逃都是不能了。干脆坦诚相告,大不了让他送去官府。她自承天教灭门之后,数次遭遇生死关头,看透人心险恶。自己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却屡屡遭人陷害追杀,于她而言,早已鲜有江湖正义。这江湖如此,她已不抱希望,庙堂之内,再坏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她只求自己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也就不再躲藏害怕。
轻叹一口气,她抬头坦然道:“熙王爷真是高明,只一幅图一句话便能探出我的出身,民女的谎话在王爷的才智面前不堪一击。然而民女未以实情相告实属有难言之隐,民女本名林寒初,乃襄州承天教教主林擎之女,数月之前,教中惨遭灭门,民女如今被黑白两道追杀通缉。”于是便将承天教如何被季焕和齐望亭灭门,自己如何在均州差点被方野鸣捉拿又被误认为凶手,如何在建州被于墨霄所救,然后到寄舒山庄又被栽赃杀死刘一照之事大约说了。只是中间隐去了与于墨霄的纠葛,只道是被寄舒山庄的人追踪到了山上,身受重伤,跌落山崖。
赵柘听她说完,面上也不露表情。林寒初见他并没有投来同情,或许会当即叫来侍卫,押送她去官府认罪。且听赵柘依然淡淡看着她道:“承天教灭门之事,本王也略有耳闻。令尊已然身亡,所牵扯的江湖恩怨,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任何人都不应该再来找林姑娘的麻烦。而官府因为误以为你杀了方野鸣要捉拿归案,更是无稽之谈,黑白颠倒。依本王看来,你不但没有犯罪,更是受害者,大可不必躲躲藏藏。如今本王既然救了你,便会保你周全。”
林寒初听到此处,不由半响说不出话,他还是第一个听了她的身世和遭遇,竟然没有半分迟疑,便认定她无辜之人。而且回答得如此轻松干脆。
赵柘打量了她的表情,看出她有些难以置信,缓然道:“林姑娘若是愿意,便在府上住下,本王也喜好字画,府中收藏颇多,姑娘可随意赏玩。此外,本王会设法调查承天教灭门的始末,想办法还姑娘一个公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又是命令的口吻,林寒初无法拒绝,只轻轻道:“谢王爷。”她身体刚恢复不久,赵柘见她脸色不好,便差丫头将她送回房中。
后来几日,林寒初没有见到赵柘,他只差人每日送来一盆花卉,或珍奇兰花,或名种芍药。还有几幅字画,皆是不俗的名家之手。林寒初只觉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如此惬意安稳的时刻,似乎对赵柘也徒增了几分尊敬和好感。每日看完赵柘送来的字画,都会附上一张书笺,写上几句见解,而赵柘也会隔日回她一张,或表示欣赏赞同,或提出不同见解,两人一来一回倒是平添了几分默契。只是闲暇之时,林寒初不免总回想起在舒州发生的一切,回想起于墨霄对她说过和做过的种种,又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可怕夜晚。虽然她已经说出从此再无瓜葛,一刀两断的狠话,可心里总是隐隐作痛,想知道他如今如何,是否已经回到开封过得安逸,是否已经和柳若眉定下了白首之约。
:拭剑
于墨霄一行人回到开封,已经临近中秋。满城桂香,秋高气爽,走在开封城内的大街之上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柳若眉与于沈二人告别后便先回了商梁派。眼看还有两条大街就到了御剑派,于墨霄想着这次离家几个月,当初又是偷了师弟的贺礼偷跑出来,预料不免父亲的一顿责骂。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第二日一早,于墨霄收拾干净,便去于中仁房中问候。走到庭院门口,只见于中仁正在练剑。父亲年近六十,但身体向来康健,自从不再为官专心打理御剑派和江湖事宜后,父亲的功力更胜从前。此刻于中仁耍的是一套御剑派武功——御剑十二式,此剑法是他年轻时所创,分为十二式,对应十二个地支和十二个时辰,每一式融合了飞禽走兽的动作,又突出一种根本的武功基础。比如丑式侧重臂力拳路,而卯式侧重轻功弹跳,辰式修炼的长剑使用的得心应手,午式主要是下盘功夫的门道。每个御剑派的入门子弟在最初几年都必须将此十二式练习娴熟,配合入门心法,方能算得上是一个初级的御剑派弟子。这套武功也是学习御剑派其它上乘武功心法的基础,于墨霄早在十岁时就能把这套功夫打得像模像样,在师兄弟中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于墨霄在一旁默默看着父亲打完一套,不敢做声。于中仁翻身完成亥式最后一个一掌一剑合并收回的招式之后,左手剑诀放下,幽幽吐气,朝于墨霄道:“霄儿,你可算回来啦!”
于墨霄惭愧道:“父亲,孩儿知错了,特来向父亲请罪,请父亲责罚!”谁知于中仁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捏了捏半花的胡须,叹道:“你师妹一早也来见
', ' ')('我,已经将你们路上大致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你可知道,这次你们是有多危险,又是有多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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